第8章 藍仙生身世本無依,花匣安天掩危機(1 / 3)

夜晚的花果山頂寂靜無聲。曾經的芳草萋萋,落英繽紛,現在卻成了野草葳蕤,鳥盡鶯藏,整座花果山的回憶,仿佛就在真假事變後被掏空了。

孫悟空看著星辰相應閃爍,眼中溢滿了悲憤無奈。醒來的藍露仰頭望著悟空,安慰的話語欲言又止。他擰著眉來回踱步,藍露則靜默地坐在他身邊,陪他一起哀愁。

曆經前帆磨難,現下,無論天涯海角的人兒,心情皆是難以平靜。有深陷其中的,不知親人已死的。有秉公辦案的,又不知發生了何事;也有道聽途說的、心中明白的、亂攪混水的、顧此失彼的……而行者、悟空之心皆如火中寒冰、水中熱炭,煎熬難忍。

他猛地轉身對著藍露問:“既然靈山那日,我是似死非死撞入虛空界的,那我若將他打散,又會如何?”

“大哥不可!”藍露聽了心疼地嗔怪道,“你是可忘九宗海那日的情形了?怎敢再害他?要我說,還是找我娘親要寶鏡,把他送入那有進無出的虛空界,最最穩妥!”

悟空輕歎一口氣,搖了搖頭,“若八卦鏡還在花神手中尚好,可若是被那妖猴奪去,或送歸了天庭……以你我這戴罪之身,想拿到鏡子的希望皆是渺茫。”他說著,眼神忽然桀驁起來,言語間不禁嚴肅,“咱還是另尋他法吧,現在的虛空界,已不是有進無出了。”

胸口的傷痛,牽引著藍露的愁苦和焦慮;真假事態迫在眉睫,若說小我是小,那西經之路算不算大?她想著忽然笑起來,兩個深陷的酒窩,好似花林間,靚麗的潭水月,“若……鏡子碎了呢?“話音一出,如山風過鬆林,清脆好聽,卻滿是視死如歸。

悟空怔住原地,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藍露調整好情緒,盈盈笑言,“我原是娘親,在你花果山中收養的一隻小怪物。因天嗣監查不到我是何物種,她又十分好奇,所以祭請了宗外天的預言之神周恒,來為我占卜。這才知道,原來我不是靈獸,也不是小怪物,而是一滴藍色的眼淚。”她似乎想起了花神的種種好,不由一笑,“雖然我娘親對我千般疼愛,可是我依舊知道,你是我的大王。”她說話的聲音愈發變小,言至最後竟像是悄悄話。

悟空見藍露與花神這般感情深厚,忽然想起了師父和兩個師弟,正值明月照耀,思念之情分外濃厚。

“大王,縱使那鏡子能開天地,可要是碎了……”

“不可!”孫悟空胸中爆發出莫名的情感,對著藍露急怒,吼完又緊緊閉住嘴,緩和了語氣才道,“乾坤八卦鏡乃天界重器,摔了它可是要上滅神台的,若是劈滅你的魂魄,那將再無輪回!”

藍露似乎並不畏懼,“死是這世上最最容易的事,我原本就是一滴眼淚,要輪回作何用?”

“死才是最不容易的事。”孫悟空回想著自己的過往,頗覺疲憊,曆經萬千劫,若有一瞬能令他就此離生,豈會有現在的痛?

他沉下心緒,曉之以情,“滅魂錐未頂在你腦尖上,你自然不怕。就算你不怕,你去想想花神怕不怕?”

藍露張了張嘴,話終是沒說出口。心中念及花神的好,忽然苦澀難捱,不知為何,愛情、總是能將她的理智、心智悉數吞沒。仿佛曾經下的決心,都在見到孫悟空的刹那間傾塌。

孫悟空眼神篤定,炯炯有神,閃爍著星一般的光芒,“你這個小姑娘,好好回到你娘親身邊,與她好好過,情海最苦,莫要作繭自縛。”

藍露不知悟空為何會這樣勸自己,心中一酸,忍不住叫嚷出來,“為何你不能愛我?是誰規定的僧彌不能情愛?”

一向溫婉的小妹突然爆發,引得孫悟空哭笑不得,隻得打趣道,“你屬牛啊,我屬馬,咱們屬相相害,我怕你娘親不願意。”藍露聽聞沒了聲響,又過一刻,悟空好奇遂望去,卻見嬌人低著頭,衣紗也濕了一片,才知是被氣哭了。

悟空無奈,隻得言道,“我佛從未說,結婚生子是不對的。但情愛乃一切輪回苦海的根源,逃不過情愛離不了輪回。拒絕你並非不能愛,而是不愛。藍露,大哥連累你了。”

郎神患難竊寶鏡,悟空悲聞花滅魂。

待藍露安穩睡去,孫悟空對著月光細細想事,交雜的意誌來回動蕩,時而憤慨時而釋懷,又不知尋思什麼,竟一時凝神。旁邊忽的輕響,藍露呢喃轉身背去,悟空腦海閃過她視死如歸的神情。想到花神的無私,他心微動,斷不能讓藍露搭性命去承擔自己的劫難,他閉目半晌,撇下了藍露獨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