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露由一株“卿椛草”幻出法身,麵上十分哀傷,她看著鏡相內的通道,抹掉臉上的淚水;這一次救出悟空大哥,便緣歸緣,禍歸禍,自己再不管了。隻一心與花神回去,道祖要殺便殺,若留下了,也定要好好與母親過日子,再不動情欲了。
待藍露消失於鏡內,蘑榕樹上倒掛著的小腦袋悄悄探下。她跳到鏡旁的巨石上,雙手托腮,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思考;虛空界為何物?齊天大聖進去幹嘛?霧傾城稍一猶豫,也抬腳跟著進去了。
虛空界有如海水浩瀚無邊,孫行者八方尋不到孫悟空,心中焦急,忽然靈機一動,定身誦了二十遍經箍咒,雖未有唐僧那般痛苦,卻也讓金箍子閃爍不已。
忽然間一陣淩厲蕭肅的勁風撲來,行者迅速躲開,身形還未立穩,便是一棒朝自身襲來。孫行者接連幾個後空翻,才堪堪站穩,他興奮道,“靈陽棒果真在你手裏,快快還來,晚了爺爺可不饒你!”
孫悟空不屑嗤笑,“我這靈陽棒認主,你若真得去,也未必有駕馭它的本事!”
話語間,孫悟空下棒迅猛,招招致命,行者禦起猴拳,見招拆招。初始還能從容應對,但困於手無兵器,漸落下風,最終生生挨得悟空三棒。
如鐵擊金環,棒棒相扣,又集一切怒火、意念之力於靈陽棒,隻叫行者半跪雲端,節節下落。悟空仰天長嘯,正欲再狠一棒,把那行者打死時,突然遠空飛來花神,對著孫悟空放聲道,“大聖,尋著藍露沒有?”
花神聽著聲響尋來,近前卻看有兩個大聖!一時間頭腦混懵,真假美猴王一難已過,六耳獼猴已死,可這眼前的兩位大聖,從何處來?誰為真,又為假?
孫行者見花神前來,忙道,“花娘娘,我是真悟空,這妖猴奪走了我的靈陽棒,還想將我除之後快!”
孫悟空聞言十分不屑,正要言語,忽然上空降下一藍衣仙子,清脆聲音中透著許多焦急,“大哥!真的是你嗎?”
“露兒!”花神喜極而泣,幾乎閃瞬便將二猴之難遺忘,藍露終於得見花神容顏,再壓製不住內心的愧疚與思念,娘親一聲喚來,便向花神懷中奔去。此景溫存,卻無人察覺到行者揚起的嘴角,擦身而過間,行者一把拉住藍露的緞帶,霎時將其遏製在了自己懷中。
“露兒!”花神驚得高呼,藍露反抗無力,氣的大罵,“妖猴!快將我放下!”
孫行者冷冷地一笑,聲音立時改變,仿佛寒冬臘月,冰湖之上吹過的烈風,“孫悟空!隻要你交出靈陽棒來,我便不會害她性命,否則……”他說著,右手在她脖間扼得更深。
藍露憤怒不已,滿身傲氣言,“你這陰險妖孽,要殺便殺,死又何妨?”
孫行者看向緊張的花神笑言,“天地萬物,死無後顧,倒叫家人傷感萬分,有這樣一癡情女兒,行者真為花神不值。”
花神恨恨的落淚,半響竟手托普花天麟鞭,向孫悟空跪了下來,“大聖,女夷求您,請把靈陽棒先行給了他!這鞭子乃上古天麒獸的筋骨所製,暫用此寶也定順手!”
孫悟空內心翻起千層巨浪,如今的自己天地不認,被打入虛空界也無法正身。眼下靈陽棒好不容易穿越法界來尋自己,若就這麼給了妖猴,且不提萬分可惜,卻是自己負了靈陽棒的一片衷心……
他稍稍垂眸,不願再看藍露,花神仰頭,似乎看不清悟空的神情,隻瞧那刻了祥雲的棒子,在他手中握了又握,心中一陣涼汗,身子毛骨悚然。
“大聖,您乃唐聖僧首徒,出家人以慈悲為懷,萬物生靈皆平等,靈陽棒再如何重要,也隻是兵器罷了,怎可抵得上真摯純善的性命重要?”
孫悟空聞言,再度看向藍露,正見孫行者掐得越來越緊。
藍露麵色越發深紫,她嘴唇微張,似乎要說什麼,但人已虛弱不穩,目中噙淚,卻半斂眼眸,恐怕淚水流落下來。腳邊花神不停地對孫悟空叩首,哀求聲凝在虛空界,竟結成了冰。
“妖猴!你既能變作我的模樣,為何不再幻出一根靈陽棒?偏生要搶我這一根?”
“笑話,你手中那根本就是我的,該是問問你自己,為何不變一根出來,還費力搶走了我的!”
再三猶豫,孫悟空終是不忍花神哀求,與藍露受罪,他直直看向行者,“你先放了,我便給你!”
“何不一起?”孫行者貪婪地看著悟空手中的靈陽棒,“我們互相扔來!”
孫悟空將靈陽棒在手中捏了又捏,最終眉頭深鎖,決絕地擲向空中。得見靈陽棒,行者哪裏顧得藍露?一掌將她重重推開,淩空接棒子去了。
孫悟空接過藍露,直徑交與花神,匆忙追尋行者而去。他二人腳程極快,不一會兒便行到了八卦鏡入口。僵持一刻,花神與藍露也持鞭而來,一時間好不熱鬧。孫行者,雖心願將他們甩在虛空內,可奈何無法以一敵三,行至最後,不得不四人皆出。
為防幾人再入虛空界,花神迅速回轉心訣,鏡子門洞轉瞬不見了。許是殺氣太重,誰也未曾發覺,這粵陽山獨有的純淨仙氣突兀的一閃,刹那間全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