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狼狽起身,隻覺臉上一片滾燙,頭腦有些恍惚,他下意識的正起臉來,通紅的眼睛裏帶有憤怒與不甘。
但沒辦法,他沒有反抗,以他啥也沒有的背景,他不敢賭。
這或許就是宿命,一個讓人五味雜陳的兩個字,當驕傲的少年滿懷著淩雲氣向前走時,就會知道能走上一步就很是厲害了,最後抬頭望去前麵倒著的是一大片不同時期的自己。
……
夜深黑巷。
一老一少並排而走,一個駝背一個低頭。
張老太太的語氣很平淡也很柔和,她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故作輕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娃兒,沒事的,這有什麼好難過的,大不了回來店裏幫幫奶奶也挺好的,街坊鄰居們都很喜歡我們家的這碗早餐粉呢。”
“再說你小時候,不也天天跟奶奶說長大了要來幫奶奶把店裏的活給做好嗎,這會兒啊,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不正好可以來店裏幫幫忙。”
冷白暗淡的路燈打在老太太的身上,竟有那麼一絲佝僂與脆弱。就像那鮮豔的花朵,在歲月的打磨下顏色慢慢暗淡、枯萎。
慢她一步的少年看著佝僂的背影,竟有著些許恍惚,自幼跟隨奶奶長大的他,也很少看到老太太麵帶笑容和挺直著的背。
少年很不甘,同時也埋怨著老天的不公。為什麼他過得那麼苦,為什麼就不能賜予他一個看起來還過得去的天賦呢?
街坊周圍不停傳來犬吠,四下裏寂靜無聲。
少年沒有說話,他的眼睛在打轉,頭也埋得很低,老太太轉頭看去,沒有追問,也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有拐杖敲地的聲音軟綿綿的出現,不似以前那般有力。
最後走到家門口,看著那張衍兒時留下的幼稚塗鴉,那藏在老太太內心裏的回憶一點點出現。
“厲害的武者”,“逮捕壞人”,“駕駛機甲”,“大英雄”等等,孩童稚嫩的聲音,在跨越無數分秒後倒映在老人眼前,老人那拿著鑰匙開門的手頓了一下,
“消失了幾十年的老頭子要是能回來就好了,好讓他操心操心我們的家。這臭老頭子,這一走啥事也不操心真是壞得很。要不是你走得早,我們家也不至於變成這樣,說不定我還多抱幾個小孫子呢。小衍也會有什麼叔叔啊,姑姑啊什麼的,在外麵被欺負了就不會隻剩我一個老太婆了。”
門開了,老人緩緩走進去,許多言語難以啟齒,“你爸你媽又走得早,什麼也沒有留下,外婆家那邊也沒有什麼音訊,神神秘秘的。”
“唉,當初就不該讓這兩頭倔驢去的,現在好了,人沒了不說,什麼也沒留下!”
“沒事,沒事的,現在也挺好,現在也挺好的,至少還有我的孫兒健健康康的陪在身邊,我就滿足了。”
沒說上幾句,老人疲倦的回到房間休息,張衍也關上房門,並死死鎖住,裝滿厚重書籍的紙箱被他一股腦的丟在靠窗的書桌旁。
少年的房間很小,陳設也很簡單,一張老式木床,一張已有年代的紅漆木桌,一把簡單的掉漆高腳凳,木床旁放著自來水管做成的簡易衣架子,牆上掛著一張張關於羅武繼以及趙東珩等這些有名武人的海報與報紙。
有時候張衍覺得有些煩躁了,便會盯著牆上的海報發起短暫的呆,然後臥在地上一個接著一個的做起俯臥撐,來鍛煉自己的體格。同時也慢慢回憶起,兒時期學校免費頒發的初級鍛體錄,有模有樣的練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