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更不用說。它可最喜歡指點別人了。
“達達,阿拉斯減!”
謝蘊昭落在樹海之巔,笑道︰“該走了。”
大狗和鴨子抬起頭。
一個展翅,一個抖了抖皮毛。
雲生霧繞,兩隻靈獸轉眼消失。
剩下迷茫的工匠們呆立半晌,最後發出驚呼︰“大師去哪兒了?!”
……
扶風城。
又是一年一度的瑤台花會。眾商鋪推出了各自的代表隊,成日裏在台上表演,吹拉彈唱、說書演戲,一個比一個心思奇巧。
其中有一個偏僻的表演台,四周觀眾寥寥無幾,頗受冷落。
可台上的人卻表演得興致勃勃。
年輕的公子腰懸明珠寶劍,搖頭晃腦地做出一副誇張神情,“哇呀呀”地沖著對麵的老頭沖過去。
“啊呀呀呀——老賊休得猖狂!”
對麵的老者須發皆白,好似傳說中的老壽星,長長的白眉毛簡直快拖了地。不過他麵色紅潤、中氣十足,還能反手一個大鵬展翅,威風凜凜回道︰“你這後生好大狗膽!”
兩人就在台上緩緩周旋。
宛如一老一少兩隻鬥雞。
台下隻有一名觀眾看得仔細。她身穿紅衣,嫵媚天成,正認真鼓掌,發自內心地感嘆︰“演得真好!公子真厲害,真君也好厲害!太精彩了!”
旁邊路過的觀眾投來詭異的目光︰美人是真美,可眼也是真瞎。這麼浮誇無聊的節目,哪裏厲害精彩?
但這三人完全沉溺於表演的樂趣中,怡然自樂得很。
遠遠地,從人海中走來一名負劍女子。她形容冷艷、細眉微蹙,步伐極快,遊魚般經過人群。
她不時自言自語︰
“劍陣已經完全能自動運轉,捕獵海魚不成問題,可若要實現海底珍珠的大規模開采……有傷天和,不好,不若先發展珍珠養殖……”
她旁邊跟著一名青年。他容貌俊秀,還帶著幾分天然的無辜之感,讓人感覺很好說話。但周圍見了他的人大多會朝他微微一禮,足見他在扶風城中頗受尊敬。
還有人上來套近乎︰“顧先生,您上次說新製成的器具可以將織錦的產量提高三成?這是真的嗎?”
顧思齊笑了笑︰“我會安排人在三天後統一說明。”
那人一愣︰“安排別人?可您不是一向親自……”
何燕微停下腳步,幹脆道︰“我們要走了。”
“啊?”那人瞠目,還很驚慌,“您二位都是扶風城至關重要的大人,這這……”
“——燕微,思齊!咦,哥哥和真君也在?”
雲端降落仙人笑語。
何燕微恍然︰“時間已經到了麼。”
顧思齊點點頭︰“走吧。”
戲台上的一老一少也停了對峙,台下的絕色女子遺憾道︰“看不完了。”
他們都仰起頭,見到那一雙道侶立於雲端,身邊跟著一隻大狗和一隻鴨子。
“妹妹!”
“公子的妹妹和妹夫來了呢。”
“阿昭和枕流來了啊。”
“阿昭,許久不見。”
“謝師姐,衛師兄。”
海風忽然加強,吹得城中眾人紛紛閉眼。當他們再度睜眼,隻見陽光依舊,隻唯獨少了幾個人。
“……啊呀!大師不見了!!”
……
平京。
叮叮當當。
叮叮當當。
鑿木琢石之聲不絕於耳。
本來已經十分巨大的平京城,近來又要大興土木。據說規劃的新城一直要延伸到三麵環山的腳下,將北邊蜿蜒流過的沉璧江也一並跨過,納於新城之內。
郊外某座香火旺盛的小廟,也免不了受到這種聲音的打擾。
香樟樹木撐開樹冠,在烈日下投出一片清涼。樹下擺了一個算卦攤,攤邊擺了一個躺椅,椅子上躺了一個用書遮著臉睡大覺的人。
另一名青衣少女坐在攤位後,蔫巴巴地趴在桌子上。
“好吵哦。”她抱怨說,“這麼吵,都沒人來算命了。”
躺椅上的人動了動。從書本下頭傳出含糊的一句︰“沒事,反正算不算命都養得起你。”
少女托著下巴,憂傷地說︰“這是養不養得起的問題嗎?這是沒有人找我算命的自尊問題。”
椅子上的人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那就……沒有什麼辦法了。”
“荀——師——兄!”少女拍桌,“你想想辦法,不要成天這麼懶洋洋!”
青年稍稍把書拉下一點,露出一雙眼皮半耷拉的懶散眼眸。他望著少女,無奈道︰“我一直都這麼懶洋洋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我不管,你起來幹活!”
青年用一種死魚般的目光望著上頭的香樟樹冠。
“那你先告訴我……這麼多年下來,我到底有沒有讓你喜歡上我?”他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吐露心聲,還有點耍無賴,“如果你說喜歡,我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