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羽頭腦發暈,強忍著精神,自知來日不多,恐怕命如秋千索,不知什麼時候就斷了。畢竟終於和叔叔喝了一回酒,少了一份遺憾。
心有所感,淡淡的唱道:“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時間月缺花飛。手執著餞行杯,眼閣著別離淚。剛道得聲‘保重將息’,痛煞煞教人舍不得。‘好去者。望前程萬裏!’”
大和尚聞得此曲雙目含淚,長歎一聲,隻求此生晚一些‘保重將息’。
這一日,南宮羽昏昏沉沉,醒了又睡,加之醉酒,更是極少蘇醒。大和尚守坐一旁,聽南宮羽呼吸急促,不忍再行路了。他已經做好萬全準備,如若出現萬一,也好承受。
西山日落,轉眼夜幕來臨。此時清空萬丈,冬日裏星空寒冷徹骨,月光如水。
大和尚盤坐了一日,正要睡去,瞥見南宮羽不知何時睜著一雙俊眼,望著星空出神。他不忍打破這肅靜,再強命的人,也經不起這般折騰。眼見雲山距此尚有千裏路遙,莫說年關已近,便是再行半年也未必能到。
雖想多活一日便是多賺了一日。可又盼望著奇跡出現,待明日醒來,南宮羽恢複了風采,活潑如昔。
又過一會,見南宮羽裹著身子又睡了過去,眼角淚痕尚新,不知想到什麼事。嗟歎了一聲,望著他清秀的麵龐發呆,隻怕待會寒毒發作時,南宮羽再也挺不過去了。恨不得以命換命,替他忍受。忍不住又要發狂,那五指握成的拳頭,卡啦卡啦直響。
便在這時,忽見一條黑影,極快在遠處飛躍而去,身影之快直叫人匪夷所思。大和尚眼力極佳,陡然見到有人在雪地裏飛來飛去,驚駭異常,脫口說出:“魔教!”
那人身後赫然繡著一個血紅的‘魔’字,在月光之下,顯得猙獰可怖。
霎時間往事聚心,想到一家老小被魔教殘殺,一時間怒不可遏,拿起月牙鏟暴起。
千鈞一發之際忽然想到了南宮羽,見他睡的正熟,兩道秀眉凝蹙,遲疑了片刻,終於放棄了報仇的想法,歎道:“這一去我生死不知,唉!日後總有報仇的時候。”
再瞧那黑影奔來奔去,真如飛一般,身影之快聞所未聞,但卻始終沒有奔遠,好像在尋找什麼。大和尚越看他越怒,索性閉上眼不去看了。一閉上眼,那往日慘狀登時浮現出來,反而更怒。
他愈發狂暴起來,此刻真如點燃的爆竹,拉滿弦的弓,霍地跳起身來,兀自怒道:“我不報此仇,枉自為人!”腦中一熱,提起月牙鏟追了過去。
眼看離那黑衣人越來越近,猛然間,黑影倏然不見了。在自己眼前活生生消失,大和尚這一驚非同小可,四下裏一張,果然不見了人。素知魔教高手雲集,卻也不信竟能在眼皮底下平白無故消失。
暗忖道:“魔教共有天魔、地魔、人魔三支,自教主之下,分為左右長史、四大天王、十大護法金剛、十二長老、更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堂主,及三十六宿主!不知這人隸屬哪一支,位居何職,恁地狂妄,居然穿繡著魔字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