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淵一直在G市,你怎麼不聯係他?”
我的問題剛出口,蘇流毓的臉色就難堪地變了,默不作聲。
“你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或者是知道卻假裝不知道?律淵他很愛你。”
“早就過去了吧。”
“不,這麼多年來,他心裏一直裝著你,沒有看過其他女人一眼。”
“他……怎麼會……”
“誰知道他中了你的什麼盅,非要吊死在你這棵樹上。”
蘇流毓停頓了一下,震驚地看著我,“你……”
我明白她沒說完的話是什麼,但我對律淵的愛本來就是坦坦蕩蕩的,也不怕承認:“沒錯,我愛他,可他愛的是你,所以我這些話是說得很不情願的,請你讓律淵幸福!”
“我不行。”
“你怎能對他的情意無動於衷?難道你一點都不感動嗎?你到底是怎樣一個麻木絕情的女人?”
“感動不是愛。”
“那你一直沒談戀愛是什麼意思呢?考驗他嗎?你到底還要折磨他多久?”
“我的緣分來得晚。”
蘇流毓竟然無視律淵的執愛,無視我的退讓,一直推托。她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她,那麼那麼幸福,能夠得到律淵的青睞,她卻不屑一顧,暴殄天物,我已經沒耐心再跟她說下去了,吼完最後一句:“就算不愛,他也輪不到你如此糟蹋!”
我什麼心情都沒了,蔡懿問怎麼樣也懶得多說,提了袋子就走。
慢慢行了一段路,我的心稍稍平靜下來。在我印象中,蘇流毓就是內內向向、呆呆訥訥的,怎麼都想不到,那個單薄的身體裏竟能爆發出如此大的能量。或者,我也真的是反應過激了,瞎操什麼心,她不愛他更好,我打心底裏就不希望他們在一起。不過,要是真像她說的那樣,她是因為緣分不出現才一直單身,那我倒要對她重新審視了,在浮躁的物質社會,能夠耐得住寂寞。
要不要告訴律淵呢?如果他找到她,我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可是,曲高和寡,也許,他和她真的是絕配。
掙紮良久,我到底還是拿出了手機,按鍵。他的號碼,從來不需要想起,卻永遠也不會忘記。
響兩聲,就接通了,“喂,賀瑜。”
聽到律淵低磁的聲音,我突然就猶豫了。算了,隻要他們,他,幸福就好,盡管這幸福與我無關。“我見到蘇流毓了。”
他突如其來地沉頓半晌,“在哪裏?”語調裏有著壓抑的激動。
“她在蔡懿那家公司上班。”
“真的,是她嗎?”
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求證,讓我聽得心裏一酸,“是她。她一直沒談戀愛,現在還獨身。”
“謝謝你,賀瑜!”急切的道謝泄漏了他的欣喜心情。我還想說,蘇流毓好像無意於他,最終還是不忍潑他冷水。
放下電話,我心裏又苦又澀。其實,應該高興的,不是說助人為樂嗎?我還是成全別人犧牲自己,多偉大啊!
確實,我促成了一件好事呢,他的愛情不毛之地長芽發綠,如願以償和蘇流毓在一起了。聽蔡懿說,他們很甜蜜,他經常去接她下班。
他們的碧海藍天太明媚了,會晃傷眼睛,我不敢靠近,隻蜷縮在自己的世界裏。現在上網,再沒有那個勁頭咋咋呼呼地在群裏發言了,都是隱身,在別人眼中灰暗著頭像,看同學們的喳喳討論。
估計是看我一直沒動靜,那幫家夥變得肆無忌憚了,公然點我的名。起因是老何窮極無聊,湊高中班上的情侶,明戀、暗戀,公開、地下的,有人就問我和律淵算不算,有人說像,有人說不是。我心裏一動,想說點關於暗戀的什麼東西,卻發現,用五筆打“暗戀”,首先跑出來的是“蛻變”。暗戀本身就是一場蛻變,對嗎?
最終,我什麼也沒說,任憑他們喧囂在我的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