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尊嗎?是的,就是他。艾尊——愛自吻——inthewind——在風裏——紫鳳麗——死瘋子……沒錯的,是如此,這個人的名字隨著學期的增加而增加,至今已有近十個,最叫順口的是“紫鳳麗”,聽來像個不檢點的女人。艾尊是符號校園裏的頭號浪子,瘋狂而暴躁的人。有人說他才華出眾,但我親眼所見他被大才子竹太宇逼窮的窘相,所以說,他隻是一個浪子。
“紫呀……鳳兒……麗的!”挑逗這個狂暴的人。
一行三人去兜風,在海灘上,林皕雙騎著摩托車炫耀飛車的本領,從山坡樹林裏衝下來,飛過樹根和亂石,從沙灘上躥過去,再衝上礁石。安瑟看了很不服氣,也要試一試。也從山坡上衝下來了,也晃過了樹根和石頭,也同樣驚險和刺激,但是在躥過沙地時,“噗哧哧……”人仰車翻了。
“哎喲……啊!”飛馳的車輪壓在小腿上,當即撕開了一層皮肉,血濺黃沙!
“安瑟安瑟,你別哭,別哭!別哭啊!兄弟們送你去醫院,去搶救!……”
當日當時,安瑟兄弟被送進了醫院,當日晚上又被送回了學府。現在小腿上包纏了一束白布,換進了艾尊兄弟的房間,休養平息。這房間小,人也少,也靜謐,還有黑白小電視。疼痛安定之後倒身在床上,安瑟破涕為笑了。等到人去樓空時,就可以舒舒服服地休養身心了,還可以自己跟自己下棋、打撲克。
這就叫做臥病在床呀!
腰肢與脊背又酥又軟,躺進軟綿綿的被子裏,肩胛靠著肥沃的大枕頭,心裏癢癢的直想笑,腦子裏昏昏的又要睡覺。
[46]小離心儀
又是一期參觀訪問課,去一個文明古老的大城市。傳說中我們千萬年來的古老文明,全在那個城市裏縮影了。那邊也有一座某名大牌的美術學院,與我們符號大學稱兄道弟,遙相呼應。“悠久文明的曆史?古老優秀的文化?民族傳統的……狗屁!”除了讓我一陣一陣地感到厭煩。
大家興奮地收拾行囊,即將起程,登上遙遙長途。我則安心地躺在床上,暢想等他們都走光了之後,教室、畫室、宿舍,就隻剩我一個人了,全歸我一人享用了……
輕輕的敲門聲,沒聽見說話和腳步。門開了,聞到異香飄來,飄到了身邊。睜開眼睛一看,是阿雪朋,是她進來了……真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呃,霧裏看花,水中望月,我看見一場悲劇在上演,劇中沒有歡樂,我還蒙在霧裏邊……真是一幕悲喜劇,反複又重來;我是一個觀賞者,看自己上演。
尷尬呢還是平淡呢?她皺著眉頭,在我麵前顯得很醜陋。喲!若說女孩要是長了一頭秀發,實在是福氣,美麗的頭發常常而總是把自己裝扮得很俊俏,不過有時侯弄不好,就會搞得很難看。很少的一綹頭發從雪朋的額頭順著腮邊彎到了嘴角,把她弄得醜陋了。呃,記得小時候見過一隻很漂亮的小雞,因為弄翻了羽毛又在嘴邊吃了屎,結果難看死了。
“你不是摔傷了,去了醫院嗎?”她對我說話了。
“是呀,我摔傷了,也去醫院了,又從醫院回來了,又躺在這兒了,你看不是嗎?”
“你為什麼不上課了呢?”
是的,我有好些時候不到課堂去了。她問我這個了,我發現,她說話覺得挺為難。
“我到外麵去了,你想想,到外麵去了,怎麼還能上課呢?”
“你去外麵幹什麼?”
“吃飯、走路、說話、看見東西,還能幹什麼?”
“參觀采訪的課你不去了?”
“這不是嗎?”我把雙手一攤,你看吧,這不明擺著嗎?
她終於問不下去了。因為我的回答,我的態度,她問不下去了。
我來問她:“你怎麼會來看我呢?是怎麼想起來的?來看望我呢?”
她不能回答,把臉扭向一邊。此刻我看見,她的側麵更顯得醜陋。她的腮顫抖了一下,卻看不見臉上的表情。哭了嗎?我伸手在她衣袖上拽了一下,可能是因為覺得這樣一拽就能看見她臉上的表情。她反感地把胳膊抽回去,像是很生氣。
呃,記得媽媽跟爸爸努氣的時候,爸爸在媽媽衣袖上拽了一下,媽媽反感地把胳膊抽回去,就是這個樣子……呸!不是!我怎麼聯想到這些呢?真混!一下子,我非常憎惡自己剛才無緣無故地拽她的衣袖,憑什麼!我討厭自己,幹脆翻過身子麵向牆壁,不再搭理她了。不看她,不同她說話,如此幹靠下去,她就會靠不下去的,自己離開的,我堅持一個字也不和她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