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林皕雙(3 / 3)

過了好久好久……一年。

“你不要和林皕雙在一起!”她終於不可忍耐,吐出這麼一句話,站起來就走。

“你說什麼!”我忍不住翻過身來,叫道:“你說什麼?你管得著嗎!”

我氣壞了,她好象也氣壞了,停在門口,嘴唇動了幾動卻沒說出話來,即轉身走了。

討厭、可惡!我又無法安寧了,一氣之下,腿又不小心甩在牆上,啊也!創傷疼得我咬牙切齒不敢做聲。嗬也,這不是一般的疼,從小腿沿著神經鑽到了心髒,是神經疼!

[47]我的課外課

我的同學們已經出發了,去那大城市了,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把腳上的包紮拆下來,蹦蹦跳跳,分明是個完好無損的人,自由的人,無憂無愁。

我應該幹點什麼,站到高高的講桌上,鳥瞰整個教室。我應該把自己變得富有起來,應該想辦法賺到錢。有什麼辦法?美術學府對外界的通道是敞開的,隻要走出去,打工、裝潢、設計、拍片、廣告、交易……把錢賺到手。我怎麼下手呢?在畫室裏,我積存了大量的作品,如果把它們包裝起來拿出去賣掉,計算一下,我也可能變成小富翁了。

果然,此後我真的行動起來,逐步往來於買賣交易之中,把我的畫包裝起來拿到外麵去賣掉。從而我也就走出了書生學子的有限領地,步入了社會大染缸裏。嗬,什麼叫社會大染缸啊?那根本不是我在初入校門時學唱的歌“愛祖國、愛人民、學習某人好榜樣”,也根本不是書本新聞裏那樣的美感,那該怎麼說?不好說,由我自己慢慢體會好了。我在這大染缸裏陷得有多深,我的理解就有多深。為了把畫換成錢,我堅信我有潛能有緣分成為世界第一流的繪畫大師,盡管現在還不是,我的畫將會賣到百萬、千萬一幅,但現在隻能賣幾個零錢。這樣笨得要命,如果跟當官的領導人妥協,阿諛奉迎,奴顏婢膝,那就會找到門道,一本萬利,成為一個善於經營的商人,成為真的一個富翁。但是本人太自以為是,太傲蔑師尊,那麼隻好如此罷了。如此怎麼樣?唉!我也不知道如此怎麼樣。

我懂得應該把自己變得狡猾和蠻橫,林皕雙常常相伴在身旁或身後,幫了我不少忙。他為什麼幫我?為什麼他能夠與我為伴?有他在身邊,奇特的使命促使我變得一定要比他更聰明、更勇敢、更冒險、更頑劣。讓我擺脫出天真幼稚,哪怕隻擺脫了一點點,隻在外表而不在實質。讓我學會在複雜的人倫世故中間能看到簡單,能看透一張張潔白俊秀的麵孔後麵,整潔的襯衫領帶裏麵,藏著的都是黑心爛腸子。有句諺語是“玩火者*,弄錢人必富”,別問錢從哪裏來,別問怎麼弄到手。從而坦言了,生成這個諺語的花花世界裏,老老實實地上班、規規矩矩地掙工資是多麼憨、多麼笨、多麼傻。隻要你敢想敢做,腦瓜精靈,那麼你就可以逍遙自在,成為一個現實生活中的佼佼者,是強者、是勁敵、是勁旅,是懂得使用暴力和侵犯的、蔑視他人存在的人,是體力精力充沛旺盛的人,是主人。

偶爾、有時、或者,那一句話,“駕馭人事的本領太小,領略傷害的天賦太高”,還在耳邊鳴鳴叫叫,並非出自誰人之口,也並非是說與我聽的,好象是自然產生的,像是畫外音。不知、記不清、後來,那聲音消失了。再往後來,我可能得到一種經驗,說某種性格、某些觀念的改變往往是由一句話,以及一件事,雖然是漸漸的,但也是突然的,更像是說不清的,再追究就混淆了的。

有時侯我的脾氣很壞,特壞,為一些細瑣的小事而雷霆大發。當我從桌麵上抽一條丁字尺時,另一端被夾住了,抽不出來,我便用力猛拽,那一頭便把一隻瓷碟子扯掉了,“啪”的一聲響摔碎在地。於是我勃然大怒,拿丁字尺把另一個碟子也砸下去,大聲罵道:“掉!掉!我叫你掉!”接著又把碟子旁邊的筆盒子砸爛了,把丁字尺往桌沿上狠狠一拍,桌沿砍損了,丁字尺也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