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漣斟酌再三後,才向柳心瓴和卜元深提出讓兵部和國子監協理在國子監中增設武科的想法,卜元深回兵部細細考核後,提出把武科舉的三試時間錯開,通過了武解試便有資格入國子監去讀武科,如此以來既可像文科舉那樣,吸納家境貧寒的人才,也有利於防止軍中將領親屬關係複雜根蔓相結的事情的發生。
這件事議定之後不多久,就到了除夕了。
爆竹聲中除舊歲,春風送暖入屠蘇。
正月初一,宮中備下宴席慶賀新年,從季漣最小的妹妹泠開始到季漣張太後,一個一個的飲屠蘇酒,以示祛疾辟邪;接著是上元花燈節,長安城裏各處都是一派繁榮景象。
開春後,平城府傳來急報,阿史那攝圖定突厥各部儀製,以玄色為底,白鴻為記,統一軍幟。
山西巡撫孫思訓已有六十餘歲,在邊關駐守多年,一向以堅壁清野、鐵桶防守而著稱,在符靖和符鳶到達平城之後,更是如虎添翼,把整飭軍紀和操練騎兵作為第一要務,顏柳去了之後,也常和幾人一同出去巡查邊關地形。符葵心到了陽寧之後,竟然安分不動了很久。季漣接到從滇藏送來的檔案裏說符葵心最喜帶著一小隊精練人馬出去掃蕩突襲,而且打完就跑,不給人追擊的時間,現在居然也照著兵部擬定的大方案堅守不出,倒是難得。
四月,慶壽長公主淑下嫁太傅之孫史桓,史桓的祖父史崇乃是四朝元老了,為人寬厚,誰也不得罪,也不參與各派黨爭,但在朝臣中的影響力尚在。家中屢得禁中賞賜,子侄也都領些各部閑職,雖不出色倒也安穩,這樣的人家,倒是極適合尚主的。玦兒年前就照著這樣的準則選定了範圍,然後讓季漣過目,請得張太後和江淑瑤的示下後定下的人選,鍾太嬪也頗為滿意,她原本就知道女兒是不可能嫁給什麼王公貴戚的,隻求不被薄待也就心足了。
出嫁之前,嫁妝箱奩俱是玦兒從上到下一手打點,比永昌帝的幾個女兒出嫁時的嫁資還要厚重許多,季漣又加封史崇為文成伯。歸寧時,又進淑為越國大長公主,遙受封地,之後鍾太嬪自是對玦兒感激。
皇家的喜宴尚未完結,邊關已燃起烽火狼煙。
阿史那攝圖在四月末率二十萬突厥鐵騎,急攻平城府。
到五月,玦兒仍沒有一絲有孕的跡象,季漣一麵憂心平城的戰事,一麵又為著這個焦急。玦兒向高嬤嬤請教了無數的偏方秘法,仍無濟於事,季漣隻好暗地裏請太醫院的太醫來診治,經了七八個太醫,隻得出一個玦兒早產體弱,先天不足,又憂思過甚的結論,開了好些方子進補。
季漣想著宮裏的事情本就多,玦兒之上還有張太後和江淑瑤,自是事事操勞,又常常不眠不休的陪著自己,憂思過甚四個字必是從此而起,心中更加不安,於是變著法的找空陪著她。玦兒自得了太醫的診斷,心中便常惴惴,知道季漣此刻是無比的想要一個孩子,坐實了儲君的位置,內安才好攘外。季漣見她如此,隻好一意的勸她,說自己並不急,況且二人現在都還年輕,養好了身子多等幾年也是無妨,又密令前來診治過的太醫嚴守口風,否則嚴懲不貸。
六月,阿史那攝圖在圍攻平城月餘不果後,突然揮兵西向,圍攻北庭。
季漣看著北庭三日一折五日一折的加急戰報,心情煩躁不安,玦兒陪在一旁,也不知如何勸慰他,隻想著不能出主意,能陪著他也是好的。季漣雖平日裏看起來脾氣甚好,在臣子們麵前更是刻意收斂,回到長生殿卻不免牢騷,玦兒先前常打趣他,鬧得他有氣又不好發,每每無可奈何的樣子;現在卻是事事順著他的意,好讓他把全副心思都放在北線軍務上。
沒幾日玦兒又收到孫家送來的信,季漣看玦兒看信後臉色悵然,便問道:“家裏可有什麼事?”
玦兒歎道:“我爹——在蘇州的小妾生了一個兒子,真不知道是該替爹高興還是替娘傷心。弟弟在家裏也不肯好好念書,學什麼都是兩天就丟開了,娘心裏不好受得很。”
季漣問道:“你爹呢?還在蘇州?要不——你寫信勸勸你爹,免得你爹和娘老是這樣子”,他心裏本就事多煩雜,又看到玦兒為家事煩憂,不由得長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