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偏坐金鞍調白羽(1 / 3)

玦兒接過瞭望鏡,隻看到前麵白影夾著墨點揚起陣陣黃土,又過了半晌,才聽到下麵的教頭上來回稟:“陛下,除了符二公,其餘人的箭都射完了。”

季漣正自詫異,看到前麵八人已策馬慢慢回轉,隻有符葵心仍在前方,問道:“符二公怎麼回事?”

那教頭也不知為何符二公尚未箭,前麵八人已勒了馬下來,季漣誇讚了幾句,又去看那符葵心,見他一手提韁,另一手反手取了羽箭,在馬場跑了一圈,在馬跑到季漣跟前十丈遠時回轉身挽弓搭箭,三箭齊出,在空出淩厲的破空之聲,眾人尚不及叫好,符葵心又是三箭齊出,之後又是三箭,然後是最後一支箭,射完之後符葵心也不看結果,徑自回轉馬身奔至台前,下了馬上前覆命。

眾人見符葵心剛才箭的氣勢,均有些愣,等箭上了靶,才響起一陣喝彩聲,連本來與符葵心比試的那些侍衛,也都禁不住低聲叫好。

那教頭上了馬去親驗十個箭靶,不多時便回來稟報:“陛下,符二公的頭三箭,正紅心;三箭,劈破了先前侍衛們射上去的羽箭;後三箭沒入箭靶;最後一箭——射穿了箭靶,脫空而去。”說著聲音還在抖動,顯是心情激越一時不可抑製。

季漣聽了有些默然,想起以前學騎射之時,最為人稱道的皖王也未有如此勁道,見符葵心麵色平靜的立在下麵,暢快笑道:“符二公果然好箭法,朕已經很多年未曾見過如此身手了,賞!”旁邊小王公公馬上端上一個紅木盤,間盛著一柄玳瑁鑲金如意鐺,符葵心接了賞賜後謝了恩,置於一旁後伏問道:“陛下,不知與草民比試槍法的是哪一位大人。”

旁邊的侍衛們見識了符葵心方才的箭法,半是慚愧半是欽佩,左側一個侍衛上前道:“符二公,在下孫五,請符二公賜教。”

玦兒尚沉浸在剛才符葵心的驚世箭法,拿著瞭望鏡不停的找那幾個箭靶,季漣在旁看了她東張西望的樣,心閃過一絲不悅,低聲道:“看什麼,我也會,哼。”馬上又抬頭對符葵心笑道:“隻是隨意一場校場比試,符二公可要手下留情。”

玦兒見他臉上還帶著一點酸意,偷笑道:“以前又不是沒看過你射箭,十次也有七八次射紅心,不過比起符二公來還是差了些呢。”季漣被她說破,臉上恨恨的,手伸到案下去掐了她一把,一邊還看著下麵兩人正在選槍。

符葵心選的是一柄精鋼蛇矛,卻把槍頭卸了下來,以示點到即止之意,那蛇矛去了精鋼頭,更顯得平淡無奇,孫五挑一柄雁翎槍,二人稍微試了一下槍,便分立校台兩側,等候教頭令。

季漣揮了揮手,小王公公又捧出此次的賞賜,乃是西域進貢的上等葡萄佳釀,正用冰鎮著。那教頭得了令,擂起戰鼓。

孫五的槍法,走的是平穩的路,開場隻是一個樸實的橫槍式,守住門戶;符葵心則偏於輕靈一路,起手便直刺孫五的小腹;孫五一味的守勢,符葵心卻不管招式,隻是尋著要害處連刺。

旁邊的侍衛們看著便有些皺眉,心道這符葵心不是之前說十八般武藝最擅槍法的麼,怎麼此時的打法卻和潑婦鬧街一般,毫無章法,隻是步還有些痕跡可循。

二人在校台上纏鬥半刻,符葵心的步便顯得虛浮起來。孫五守了半晌,終於等到符葵心自亂陣腳,挑槍做一個拔草尋蛇式,符葵心在孫五雁翎槍進逼之下,隻得轉為守勢,他身材本來就相對矮小,比起孫五可算是矮了一個頭,孫五此時見符葵心邊守邊退,攻勢又淩厲起來;符葵心退至校台邊緣,退無可退;孫五淩空躍起,雁翎槍直刺下來,符葵心突然就地打滾,從孫五躍起的身下滾過,反手直刺孫五後心。

孫五不及回防,被符葵心抵住後背,苦笑道:“符二公,原來你剛才都是故意示弱的。”

符葵心在後麵笑道:“孫兄可別見怪,我見孫兄下盤守的甚緊,一時半會可勝不了孫兄,隻好讓孫兄出擊才能想到辦法,不然以孫兄的功夫,恐怕打到各位大人肚餓了也分不出勝負,或者——我先給累死了。”

季漣在上麵隻是拍手叫好,小王公公把冰鎮葡萄酒端上來,本是兩杯,一杯季漣自飲,一杯賞給勝者的,季漣見孫五雖落敗,也是符葵心智取之故,且孫五初次見符葵心,並不知他虛實,便把兩杯酒賞了比槍的二人。

下麵的侍衛雖知符葵心耍了一點詐,但是想著這符二公是在嶺南和蠻夷常年作戰的,戰場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哪裏講得什麼規矩道義,且今日之前也見識了他的馬術箭法,同時練好這許多樣功夫並非易事,心的敬佩之情更增,紛紛上前向他道賀。

這些侍衛也都聽說了符葵心準備今秋的武舉,見他今年才十八,不由得感歎一聲長江後浪推前浪——雖然這些侍衛也大都二十出頭,又詢問符葵心幾時有空再切磋過,符葵心一下連訂了好幾日的比試。季漣在上麵看著符葵心和眾侍衛不打不相識,已無前些日剛剛覲見時的拘謹,心也是歡喜,想著這符葵心若是好好曆練一二,將來也是一棟梁之材。

柳心瓴在一側觀戰良久,見季漣今日氣色頗為不錯,便尋思著是否該給符葵心先安排個一官半職,開口向符葵心試探了一下,符葵心卻道:“草民這些日還是在府安心練武,等待秋試之後再議此事吧,不然——怕不知道的人說草民隻是沾了父親餘蔭罷了。”

季漣見符葵心倒有幾分傲氣,微微一笑,也隻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