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說:“你參加嗎?”
俞晏興奮地點頭:“參加。”
桑柔一拍他的肩膀,說:“兄弟,加油!”繞過他繼續走,沒走幾步,突然腰帶一緊,整個人已經被俞晏提起來,扛到肩上。
“我這次出征歸來,你躲我躲得緊,我本來想循序漸進的,但是四哥說,男人就要霸氣點,不管啦,反正你得陪著我!”
“俞晏,你放我下來!我告訴你啊,你四哥的話不能信呀,你看他,感情處理得一塌糊塗,全靠我在一旁神助攻才讓他一舉奪得佳人心,和夫人兩人恩愛如漆……咳咳咳……俞晏,我難受,你放我下來!你不放,我可喊非禮啦!非……”身上某處一麻,她已講不出話。
桑柔欲哭無淚。
到了校場,卻沒想到看到了久日未見的俞荀。他一身騎射裝備,英姿颯爽,引弓拉箭的姿勢極為利落幹脆,拾得一旁簇擁在一起的小姐們頻頻低呼精彩。
“你乖乖呆在這裏,看爺今日給你贏一個頭籌。”俞晏拍拍她的腦袋,被桑柔躲過,雙目惡狠狠地瞪他,卻換來俞晏自得其樂的一聲歎慨,“你可真可愛!”
桑柔幾欲吐血。
俞晏在下場前,順便又給她點了一道穴,現在,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也隻能一邊咒罵俞晏三千遍,一邊既來之則安之地看著場內的比賽。
俞晏不愧是三軍之首,領兵征伐數年,駕烈馬馭長弓,花樣百出,百發百中,每中一箭,還朝她跑來一個得意的笑,毫不知內斂地讓桑柔想捶地自盡。
俞晏這般花式示愛引得場上的人皆將目光放到她處來,俞荀亦在其列。他的眼神,自然同別人不同,隔得太遠,有些難細辨。桑柔同他對視,眸光不善。俞荀很快偏開,專注手中的事。
桑柔心中想著,會不會俞荀他另有安排,這樣看似聲勢浩大的婚禮實則是個幌子。她抱著俞荀對懷音是真心一片的憧憬,但不明白,若是幌子,他大可以告訴懷音,何必欺瞞。
想不懂。
“你為何一直看著二哥?”俞晏不滿的聲音響在頭頂。
桑柔抬頭,用嘴型說:“他好看咯。”
俞晏臉上有氣惱:“可他快成婚了,你不能嫁給他,你不要喜歡他。”
桑柔挑挑眉。
俞晏卻蹲在她麵前,說:“他將來會是一國君主,會有後宮三千,你一定會傷心的。而我,我隻娶你一個,寵你一個,愛你一個,一輩子。”他的膚色偏黑,是常年軍旅生活的造成的,卻更顯硬朗健壯,此刻雙眼滿是鄭重和肅穆,起誓般出言擲地有聲。
桑柔愣了愣,想要出聲,卻不能說話。
忽覺一雙目光陰涼朝她射來,桑柔背上一凜,果然見到校場門口熟悉的身影。俞嘯、顧玥,以及……穆止。
俞晏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興奮道:“欸,是四哥耶!原先還說不來的呢,來,趕緊跟我去迎接他們。”
桑柔卻不動。
俞晏恍然大悟地說:“啊,我還封著你的穴,不好意思,我忘了。”
桑柔想要一劍剮了他。
跟著俞晏迎向俞晏時,桑柔動作有些磨蹭,因為穆止那眼神太可怕了。雖麵上不動聲色,但被穆止殘害多次的她已經深刻懂得他此番表情下的情緒。
俞晏卻是當桑柔害羞了,一把拉住她往前走,一邊大聲招呼著:“四哥,四哥,這!四嫂!還有穆先生也來啦!”將使勁掙紮的桑柔拽到身旁,摟住,“桑柔,叫人呀!傻愣著幹嘛!”
桑柔表情僵硬地笑:“侯爺,夫人……”目光對上穆止,兩腿有些發軟,“穆……穆……穆……”
俞晏收回環在她腰上的手,拍了拍她的頭,語氣頗為寵溺道:“怎麼回事,還結巴了?”
桑柔得了自由,瞬即彈到幾步外,驚恐地萬分指著要過來的俞晏,說:“求你!別靠近我!”
“桑柔,怎麼了呀?”
桑柔斜眼瞥向穆止,他雙唇抿得很緊,唇角弧度很小勾起,這樣極具危險的動作,她已知自己大難臨頭,隻能衝口而出:“七爺,我這朵野花已經被人采了!”說完隻想扇自己兩大耳刮子。
俞晏愣了下,走近她,說:“嗯?是我,我知道呀!”
桑柔捂住胸口,忽覺氣短胸悶,那處猛一個抽動,這並非氣悶的痛,而是……她腳下踉蹌,有些站不穩。下一刻,周身一緊,已被人攬入懷。
“桑柔……”抬眼,俞晏焦灼的臉卻在幾步開外,模糊閃過的,還有俞嘯及顧玥的麵容。那抱著她的是……她回頭,隻見得一個模糊的輪廓,眼前一黑,就昏厥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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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睜眼,覺得周身乏力,盯著帳頂看了好一會兒,才辨識出這是自己的床,轉頭,卻見淺淡燈光中,男子深刻俊秀的側顏。
穆止靠坐在床頭,似睡過去了。一手伸到被下,緊握著的是她的手。
心頭滿溢著歡喜。
她轉身側躺,另一手也伸過來,覆在他手背上。
手上感覺幾分重壓,穆止已經睜開眼來。
他俯下身來,高大身形擋去大片燈光,他挨得很近地說:“醒了?”
桑柔心下升起幾分忐忑,點頭:“嗯。”
“可覺哪裏不適?”
桑柔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已憶起昏厥發生的事,穆止現在該一臉陰鷙吃醋生氣才是,可是語氣卻聽不出半分怒意。
她搖頭:“沒有。穆止……”
她被他攬入懷中,突如其來的緊致霸道卻帶著小心翼翼的擁抱。
她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可,為何?
“我是不是嚇壞你了?”
未答。
“我跟你說啊,我呢,體質自小就不是很好,這天氣又千奇百怪的,昨天還有點冷,今天日頭去那麼大,我在校場上曬得久了,可能中暑了吧。你不用擔心呀,你看我現在不好好的嘛!”
仍舊沒有回應。
“你別誤會哈,我和俞晏真的什麼也沒有。他可能是對我有點什麼什麼,但是我一片真心隻給你,對他沒有半點意思。而且呀,我跟他說過了,可能之前說得太委婉了,他吧,理解能力有點差,好像沒能完全領會我的意思,來日,我再找他好好說清楚,簡單直白說清楚,你別生氣哈!”
咦,莫不是睡過去了。不然怎麼一點反應也無。
桑柔試著叫喚:“穆止……小穆穆……小止止……唔……”她瞪大眼,有些始料未及。穆止將她牢牢地壓在身下,唇舌侵略性十足地攻占她的口唇。暗夜靜謐,兩人交纏的聲響漣漣清晰入耳。桑柔隻覺快喘不過氣,隻得如饑似渴地吸取他渡過來的炙熱氣息。
他終於放開她,桑柔嘴上麻痛地說不出話。
“大夫說,你是因為周身氣血不通太久,加上肝燥火盛,所以才一下暈過去的。”他終於說話了。
“……”
“可是阿柔,你可知你那時一臉刷白,無聲無息,就躺在我懷裏……”穆止的聲音很平穩,跟她敘說著,可桑柔卻感受到他撫在自己唇角的指尖的微顫。
桑柔可以自己當時想象那個模樣,曾幾何時,她九死一生從病床上爬起來,看到鏡中的自己,恍然以為見了鬼。
桑柔忽然心頭湧出無限懊悔。她曾說過自己不會後悔擁有過這段感情,那是對自己,但是對穆止,她現在後悔了,她清楚他對自己用了心,卻不知會這般情深。今日隻是一場小暈厥,便已讓他這般難以承受,那來日……來日……她死了呢。他該怎樣傷心?又如何能安慰?
桑柔眼角淚已滑落,她壓抑著抽泣,埋進他懷裏,用了自己並不多的氣力抱緊他。
“穆止,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愛上我,對不起……
待想起桑懷音的事,屋內的火燭已經點完,屋內陷入純粹的漆暗,桑柔窩在穆止懷中,心緒難複。
她忽然猛地坐起來。
“糟糕,阿音……”
“什麼?”
“額……啊應該去看我朋友的夜燈的今晚,給忘了!怎麼辦?現在什麼時辰了。”她慌急地越過穆止要跳下床,被穆止一把撈回來,蓋好被子躺好。
“我已經派了人去看。你我都不適合出現,目標太大,容易被發現。”
“真的?”
“那你的人安全嗎?會不會也被發現。”
“不會。”
“你確定。”
“嗯。他們是今晚打更的人。”
桑柔又猛地坐起來。
“又怎麼了?”
桑柔笑說:“我覺得你簡直太聰明,我要賞你!”她低頭湊近他,在他嘴角親了一口。
被穆止拉開,用被子裹好。暗中,男子唇角高高揚起。
“穆止……”
“嗯?”
“你困不困?”
“有話說。”
“不困,我們就聊聊日常。”
“嗯。”
“穆止……”
“嗯?”
“你覺不覺得,你時常三更半夜潛入我閨房,好像影響不大好呀。”
“不會。”
“……你說點讓我接得下去的話。重來,你覺不覺得……”
“不覺得。”
“……呀,我說讓你說點讓我接得下去的話!你一句話把我噎死,你知道我的戲份要被剪掉多少!”
“好。”
“你覺不覺得,你時常……”
“沒有時常,才兩次。”
“!!!你給我滾。”
“對不起,再來。”
“……你覺不覺得,你時常三更半夜潛入我閨房,好像影響不大好呀。”
“很好。”
“……我要跟你分手。”
“抱歉,再來一遍!”
“你覺不覺……不玩了,影不影響都已經做了。”
“你終於意識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