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做些什麼?”袁靳平躺在床上,直直地看著天花板,而外麵,是一片安靜。
“等。”
“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上麵覺得,事件嚴重到需要我們出馬的時候。”宋起關了聒噪的收音機,整個寢室又重新恢複了寧靜,頓了頓,他接著說:“如果震區情況仍舊完全不可估計,我們就會被派去最艱苦的地方。”
“你怕嗎?”宋起用他那條貫穿性槍傷的繃帶腿踢了踢袁靳的床弦。
袁靳說:“不怕。”
有什麼好怕的,子彈從頭上擦過的人,好像沒什麼好怕的,怕隻怕,他隻能坐在這兒,明明知道,自己是有用的,但沒有命令,就什麼都做不了。
這句話說完,袁靳翻了個身,看到宋起拿起他的表看了看時間。
“差不多了。”宋起說。
然後,就聽到走廊裏傳來尖銳的哨聲,以及成默的聲音:“全體戰備!奔赴震區!”
他一個人,在一秒鍾之內,叫醒了整棟樓。事實上,兵們都是枕戈待旦,在聽到哨聲的半分鍾之內,一整個大隊,除了傷員,全部集合完畢。
四十輛軍用大卡,開在高速公路上多少是有些壯觀的,這些車全是臨時從軍區調來的,鐵血大隊曆史上,從未有過如此全員出動的時候。如果是別的任務,那麼這個級別,至少意味著,他國入侵,兩國開戰。於是,整個大隊如臨大敵,以至於等上麵命令下來,成默統計車輛的時候才發現,要是全部坐平時出任務的小車出去,光他們大隊的一百多輛防暴生化車,就能把通往災區的公路堵得水泄不通。
於是坐習慣了小車的兵們,此刻坐在大卡車肚子裏,眯著眼睛打盹。
戰時無特權。
就連容光和成默,也被塞在這靠防水布遮蓋的悶罐子裏,而他們的對麵,坐著宋起和袁靳。
從鐵血基地到震中的鬆縣,從地圖上看,隻有一百一十公裏的距離。如果是平時,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就能趕到,但這天,高速公路上的車明顯比平時多出了不止幾倍。
除了一些在車窗上貼著誌願者團隊標示的家用車輛,更多的是車身上拉著企業橫幅的滿載愛心物資的大貨車,間雜著還有一些載著挖掘機的車,從車牌來看,竟然是連夜從鄰省的鄰省開過來的……
雖然這些社會車輛都自覺地在給軍車讓行,但是由於地震導致的高速公路旁的土石鬆動,臨時限行等,他們還是比預定的時間,延後了足足三個小時才堪堪趕到高速公路的出口。
而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卻是,更加崎嶇,隨時可能被阻斷,或者已經被阻斷的山路。
“怎麼回事?!”成默站起來,越過兵們的腳,和塞滿車廂堆得到處都是的各種物資,走到靠近車頭的地方,拉開車廂和駕駛室之間的玻璃:“怎麼停了?”
從袁靳的方向,恰好被十幾箱高高堆起的方便麵擋住了視線,看不到前麵發生了什麼,隻隱隱聽到有人在說話,然後是成默的聲音:“上來吧!”
接著,車子後麵的遮光布被掀起來了。一個穿著紅色登山服的男子,利落地一下子翻上車,看著兵們疑惑的眼神,他靠著車門坐下,然後簡單地自我介紹:
“我叫陳宇,是誌願者。昨天晚上從C市飛過來的,搭車到這兒,裏麵進不去了,所以拜托各位搭軍車才能混進去!麻煩各位了!”
“當過兵吧?”宋起替所有人問出了他們心裏的話。這身手,一看就是在陸軍呆過,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還是裝甲步兵。
“當過。”陳宇是個看上去相當好相處的小夥子,他笑了笑撓撓頭:“當了十年兵,退伍有兩年了。”
“十年!”一車的兵都是倒吸一口涼氣,看向李宇的目光,突然充滿了敬意。
孫哲宇說:“那為什麼要退伍?”
這下,換來的是李宇有些尷尬的笑容,正當孫哲宇覺察出自己失禮準備挽回的時候,從車子的前部,傳來他們熟悉的聲音:
“說啊,怎麼不敢說了?因為慫了!那時候慫,這時候還是慫!就他媽是個孬兵!”
李宇頓時有些尷尬:“隊長,你別這麼說……”
隊長!
這下,不光看向容光的兵們愣了,整車廂的兵們都愣了。看來這位不僅僅是當過兵,而且和他們一樣,是鐵血的兵,甚至這裏絕大部分人都要稱他一聲前輩。
當了十年的兵,尤其是在容光手下被挑選出來的兵,絕對沒有一個會是慫貨。大家都知道,這又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車裏的氣氛,突然變得很奇怪,大家都在期待著他們接下來的對話能在多透露一點信息。可是容光沒有再說話,李宇也很識相地把頭轉向了車外的方向。直到孫哲宇的聲音,打破了這微妙的平衡,他問李宇:“前輩,外邊兒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你別這麼叫,怪不好意思的。”李宇又恢複了剛來的時候的一片和氣,好像剛才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過,然後認真地回答:“情況很不好,路塌了80%,房子立著的沒幾間,這還是縣城的狀況,下到鄉鎮恐怕更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