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告別(2 / 2)

他跪地的姿勢持續了很久,他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沒人看得見他此刻的表情。如果說,失去隊友是切膚之痛,那麼對容光,他失去每一個他精心挑選的兵,都是錐心。

最終,他抬手,把麵前的那碗酒,全部敬在了墓碑前。

他沒資格喝那碗酒。

當槍林彈雨迎麵而來的時候,他甚至沒和他的兵一起並肩戰鬥。

無法寬恕。

這也是袁靳,第二次來到袁媛的墓碑前。等所有的兵都下山了,他才緩緩從秀才和高子的墓碑前,緩緩踱步到袁媛的麵前,別人的墓碑前都是各種香燭的殘跡,隻有袁媛的墓前,總是有新鮮的花束。

更像是互相陪伴,沒有蠟燭也沒有別的,袁靳解開軍裝禮服的扣子,直接盤腿坐在墓碑前的泥地上,像之前靠著袁媛一樣,靠在她的墓碑上,冰冷的,他隻感受到這裏是空空如也。

多少心安,即使並不相信。

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靠著,不知道靠了多久,他聽見容光的聲音:“你們兩姐弟這是神交呢?”,抬頭就看他拿著束菊花正在從那條通往山頂唯一的那條小路上來。

“我們是雙胞胎。”袁靳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土。

“哦,這還是雙胞胎的獨特技能。”容光說著,已經走到了幾步之外,他把那這束菊花端正地擺在高子和秀才的墓前。

“不算是,我來這兒就是坐坐,圖個安靜。我從來不來這兒和我姐說話。”袁靳低著頭踢著腳邊的石子,半晌,他把這些天他的想法全盤托出:“我覺得我姐還活著你信嗎?”

“這也是雙胞胎的技能?”容光轉過身認真的看著他。

“不算技能吧,我和我姐是同卵雙胞胎,我們隔著大西洋都有心電感應。”袁靳自己也覺得和麵前這個工程碩士講什麼心電感應一定是蠢爆了,可是出乎意料的,容光居然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我姐之前去澳洲夏令營,水果刀割傷了手,我在中國的家裏,手疼了三天。”袁靳頓了頓,看了看容光又接著道:“可是這次,我什麼感覺都沒有,最多有點不好的預感。但我肯定,這種預感是心理上的,不是生理上的。”

“嗯,我也不信。”容光插著腰,麵對著基地,語氣很輕。

此話一出,袁靳眼睛亮了一下:

“你也不信?!”

“我也不信。”容光又重複一遍。

然後袁靳瞬間就蹦到了容光麵前:“你知道什麼是不是?”

“我什麼都不知道。”容光的眼神黯了黯,他沒看袁靳的眼睛,而是轉身朝山下的方向走。看著容光的背影,袁靳突然就覺得心中有一團火開始燃燒,他知道,容光一定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