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家都知道,這種時候,沒人擁有被信任的資格。
無疑了,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報複,無論是不是內應,至少此刻,所有人都是嫌疑人。
對方先透風出來說在邊境小村子交易,等所有火力都布置好之後,又臨時改在幾百公裏之外,他們料定了,短時間內,武警部隊沒辦法大部隊攜帶大量裝備進山。甚至,他們還料到,會有鐵血的人參與。
後來封山,搜山,雖然對方手腳利落到連屍體都拖走,血跡都掩埋,不過幾年之後在另一個案子裏抓到的一個緬方蛇頭的話,還是印證了他們的猜測。
而留守的容光,被關得更久,他是行動隊的負責人,即使並沒參與,也負有領導責任,於他,名義上是政審,更多的是緊閉,他自己要求的,他要時刻和他的兵共進退。
等所有人都解除隔離,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像榔頭一樣隻是被震暈的,還有一些皮外輕傷的,甚至宋起這樣腿部貫穿傷的,都已經接回基地調養了,杜兆恒是徹底掛了,那次回來之後萎靡了好一陣,在床上沒白天沒黑夜地睡了足足一個月,才算是重新活了過來。
對於心思單純的人來說,接受死亡,永遠是最難過的一關。接受不相關的人的死亡,同時接受最親近人的離去。他們必須習慣麻木,在這兒的人,隻有麻木才能不受傷。
沒人敢再提有關這件事的一個字,大家仿佛都極有默契地選擇了一致的沉默。除了每個人都更拚命地練習,更拚命的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之外,仿佛這件事根本沒有發生過,仿佛他們的生活中,並沒有失去這十分之一。
大家好像都憋著一股勁。
表麵上維持著平靜,但是一把火,就能燃起來。
秀才和高子。
此刻,麵前的墓碑上寫著他們本來的名字:譚誌文,高雷。
親屬已經來過了,秀才是家裏的獨子,他的老母親趴在墓碑上幾乎要哭暈過去,卻仍舊最終堅決地將兒子永遠留在這片他曾經奮鬥過的土地上。而高子,他沒有親人,他所有的遺書,都被原封不動地保存進了鐵血的資料館。
這片在基地後山的墓地,從此又多了兩個英魂,在這個唯一可以俯瞰整基地的地方,永遠地守護。
兩個列兵踢著正步,在墓前擺放好兩束菊花。
泥土的地麵,容光就這麼半跪在墓碑前麵,用牙齒咬開白酒的瓶蓋,一半灑在了墓碑前,另一半,斟進了麵前的一排空碗裏,隨後一碗碗酒沉默地被端在了兵們的手裏。
一中隊。
全員到齊。
"一路走好!"不知道是誰先說了一聲,隨後此起彼伏震天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山穀。大家仰脖,把烈酒一飲而盡,然後把碗一個接一個摔碎,黃昏的光下,壯烈得如同一個儀式。
從袁靳的角度,看得到容光因為隱忍而暴起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