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迪南繼續著他的敘述:
這樣徒然而無謂的輪回,在內米森林重演了世世代代。直到那個成為了王的人出現……
與之前所有的王一樣,在他成為了王一段時間之後,也經曆了從夢想初實現的欣喜,到最後心如死灰的過程,體會到了這孤獨與靜止的痛苦。但是,他有與他們不同的地方,他並沒有毫無抵禦地接受這樣的命運,他不甘心讓生命在這裏被禁錮。他要向封閉的生命挑戰,這最終促使他動用了自己的巫術:
侵蝕與同化的能力。能用自己的靈魂與意識,去侵蝕其他生命體,進而同化其原本的意識,最終以自己的意識占據那個生命體。隻要他能觸摸到其他生命體的身體,便可以發動侵蝕。除了對微生物無效之外,其餘所有生命體都能被他占據。此外,即使無法觸及生命體本體,哪怕僅僅隻是觸碰到該生命體遺落的一部分,例如留下的毛發、血液等,也能通過侵蝕這一部分來影響該生命體本體,直接對其本體發動侵蝕。
當他的接任者將他處死的那一刻,瀕死的他觸碰到了由那個接任者帶進神殿內部的金枝。接著,他發動了對金枝的侵蝕。由於金枝原本是生長於中樞之林中一棵古樹之上的,侵蝕了作為古樹的一部分的金枝,也意味著他進而能夠侵蝕那棵古樹。於是,他的挑戰成功了。他成功將自己的意識轉移到了那棵古樹之上,終於從那絕對封閉的神殿內部逃了出來,從那被禁錮了的生命之中解脫了出來。
然而,他的挑戰並沒有結束。在他侵蝕古樹的那段時間裏,他有了一個有趣的發現,那就是,那棵古樹在悠久的過去,竟然曾是數碼世界之神——世界樹的一部分。是世界樹將它的一部分播種至了內米大地,才有了古樹,以及之後的森林與族人。因此,世界樹才會持續將能量饋贈給森林,使得這座森林生生不息。
這一發現在他原本近乎死灰的心靈中泛起了一絲漣漪,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振奮,讓他看到了在靜止的生命的盡頭,竟依然還有出路。既然古樹原本是世界樹的一部分,那麼,運用他的能力,連侵蝕世界樹這樣的事情,都成為了可能。隻是,以他目前的巫術能力,還沒有強大到足以侵蝕世界樹的程度,甚至小到連世界樹都沒有察覺到他正在對它進行侵蝕的程度。但是,隻要給予他足夠的時間,一步一步默默積蓄力量,同時不斷地持續侵蝕。那麼,終有一天,就像溫水煮青蛙那樣,他就能潛移默化地在暗中完成對世界樹的侵蝕,最後在神不知鬼不覺中讓自己成為主宰整個數碼世界的神。
他那原本靜止了的生命,終於重新燃起了動力。於是,他開始了其漫長野心的實現過程……
當又一位繼任者來到中樞之林,摘取作為儀式必需物的金枝之時,寄身於金枝上的他便又一次運用侵蝕巫術,將自己的意識,轉移到了那位繼任者的身上。他並不滿足於終於重新獲得了一個可以自由活動的身體,因為他有了更高的追求,他要為實現自己的野心積蓄力量。於是,他操縱著那個身體進入了神殿,殺死了那裏的王。
然後,他用自己一半的意識侵蝕了金枝。這使得他成功將自己一半的意識留在了神殿內部做他的王,而另一半留在了神殿上的古樹上。留在神殿裏的那個自已,負責偷偷將世界樹賜予內米大地的一部分能量留作私用,作為增長自己實力的食糧。而寄身於古樹上的那個自己,則負責侵蝕下一個繼任者,以及持續侵蝕世界樹。當下一個被侵蝕的繼任者來到神殿之時,會處死那個原本瀕臨衰竭的身體,然後重新換上了一個年輕的新身體。之後,他又如法炮製地侵蝕由他帶進來的金枝,將一半的意識寄身於古樹之上,繼續等候著下一個繼任者。獲得了金枝承認的人,將成為他的新身體,而沒有獲得金枝承認的人,將反過來被金枝吸入。以這樣的方式,他獲得了形式上的永生。
自此以後,內米自古以來流傳的金枝儀式已然發生了變質,成為了他實現自己野心的工具。世世代代的王位更替,本質上不過是他的意識從一個損耗了的舊身體中遷入另一個年輕的新身體中。這樣一來,有了幾乎無限的時間的他,便得以不斷地積蓄著世世代代的力量,同時持續著對世界樹的侵蝕。
在漫長的歲月當中,也曾出現過意誌超乎尋常地堅定,並沒有立刻被寄身於金枝當中的他侵蝕的繼任者。盡管如此,他的意識也會藏在那個繼任者的潛意識中,一直伺機完成侵蝕。當那個繼任者來到了神殿,體會到孤獨與靜止的地獄之後,遲早都會鬆懈心中的意誌,這就為他的侵蝕提供了可乘之機。他得以成功侵蝕一代又一代的繼任者,未嚐有過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