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王所揭露的真相 一(2 / 2)

他不敢將巨鐮從斐迪南的身體內拔出,不知所措了許久之後,這才注意到斐迪南艱難地抬起的手中握著一段樹枝。那段樹枝取自中樞之林,意味著它有儲存信息的功用。

斐迪南又在因勒的耳邊開口道:“折斷它,裏麵有我想告訴你的一切……”

因勒顧不得思考,連忙照做,他別無選擇。在折斷樹枝的瞬間,龐大的信息霎時湧入了因勒的腦海。那就是斐迪南想告訴他的話語:

因勒,你能看到這段信息的時候,想必我已經被你處死了。不必感到悲傷,這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樣,王的職責,是在神殿內部,負責將從世界樹那裏接收過來的能量,轉化為大地可以接受的形式,惠及整座森林。這一過程會損耗王的身體。當王的狀態無力將這一使命繼續下去的時候,便由金枝儀式的執行者摘取一枚金枝作為身份認證,然後進入神殿內部處死王,繼而成為下一任王。這些,都是你一直以來所熟知的,原本,也是應該如此的。

而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是,在金枝儀式的背後,你所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從源頭上享有豐沛的果實能量,乃至其分配的權力,並且享受著族人世代的頂禮膜拜,一直以來,王都是族人們心生向往的榮光的頂點。然而又有多少人能夠體會,這身為王者的地獄呢?隻有真正成為了王之後才能懂得。

這座宏偉的神殿既是王的榮光之所,同時也是將王的靈魂囚禁其中的牢籠。王的身體對整個森林來說具有重要的意義,為了保護其尊貴的身體,他必須被這任何攻擊、巫術都無法幹涉的神殿牢牢限製於其中,一步也不得離開。這座神殿的結界,不隻能夠防止外人的進入,同時也製止了王的外出。連上方那負責接收世界樹降下的能量、沒有屋頂的部分,也布置有隻進不出的結界。於是,自成為王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他的人生,將永遠被封閉在這神殿內部,直到有人進入,結束他的生命。

盡管每日族人們的膜拜與頌歌會傳至神殿內部,王可以在這裏享受無盡的榮耀,也一刻不用為果實來源擔憂。但是,這一切歡娛與滿足,都不足以抵消,那名為孤獨的痛苦。孤獨會使人變質,它無時不刻地磨損你的意誌,腐化你的內心,最終剩下的,隻有一具絕望的軀殼。

生命中最恐怖之物,莫過於絕對的靜止。它徹底禁錮了生命,奪走了一切對未來的指望。

對於王來說,比身體上的損耗更早到來的,恐怕是這種精神上的損耗。日複一日地被這種感覺折磨,遠比地位的低微、饑餓的困頓更難以承受。這最終致使王甚至期盼著,處死他的那個人,能夠早日來到。

然而,即使是這樣,森林內多少不明真相的笨蛋,為了能夠改變自己的生存境遇,或是為了滿足對聲名的追求,依然鍥而不舍地,追尋著“成為王”這樣一個華美而又虛幻的泡沫。等到他們曆經千辛萬苦如願以償,來到這個夢寐以求的地方,才會發現,自己不過是從一個地獄,落入了另一個更大的地獄。他們一個個,都不過是將這個囚籠的絕望永遠傳遞下去的曆史中間物罷了。

這樣徒然而無謂的輪回,在內米森林重演了世世代代。直到那個成為了王的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