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聞舟趕到洛水峰時,月拂曉和朝暮雪早已逃之夭夭。
他竟鬆了一口氣。
被月拂曉利用了的弟子名叫何天,受審時他說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死在朝暮雪手裏,所以才會動念以鶴青山的名義支走月拂曉,好對朝暮雪下手。
誰曾想被月拂曉識破了不說,還被騙放走了他二人。
侯雁道:“你為何篤定你弟弟死在那靈族手裏?”
何天激動道:“我在劉家兄弟身上看到那個靈族攻擊他們留下的傷口,與我那去支援蠻荒不幸慘死的阿弟一模一樣!我阿弟被帶回來時,我就納悶為何他的致命傷那麼奇怪,原是被那畜生活生生咬死的!”
侯雁安慰道:“你放心,那靈族,天鏡宗會全力追捕回來,屆時會嚴厲懲處他。”
何天雖心有不甘卻也隻能接受,“多謝侯長老。”
他被帶走關了禁閉。
龍武殿一時隻剩下一家三口,鶴青山率先不悅道:“我早就說過,月拂曉絕不會老老實實嫁給聞舟,你偏不信。”
侯雁白眼一翻,“我提議讓聞舟娶她的時候你說一切皆聽我的,合著就是等著出了這種事編排我?”
鶴青山一窘,“我不是著急嘛,哪有責怪你的意思。”
侯雁懶得與他計較,歎氣喃喃道:“我不擔心那個小朝。倒是拂曉,入魔在即,她這時候逃出去,不是存心為禍人間嘛。”
殿內靜默了半晌,鶴青山道:“也不一定,她隻要能趁入魔前成功懷上孩子就行。”
侯雁擔心的就是這個,“她會逃,就說明她心裏還是過不去那個坎,是過不去讓孩子替她成魔的坎,不是成親與否……聞舟,你別聽你爹亂猜。”
按鶴青山的說法,月拂曉逃出天鏡宗是為了隨便找個人懷個孩子。
對沒錯,哪怕隨便找個人,也不願意和鶴聞舟生。
薑還是老的辣,嘴還是親爹的臭啊。
鶴聞舟才想不出那麼多彎彎繞繞,單純地擔心道:“眼下當務之急,是盡快將月長老和小朝帶回來。他們……”
一個入魔在即,一個攻擊性強的可怕。
簡直是雙煞組合,誰惹誰倒黴。
侯雁也犯了難:“讓誰去好呢。”
鶴聞舟肯定不行,天鏡宗需要他坐鎮。
鶴雲舟又在準備新婚,總不能這時候讓他為了準大嫂的事冷落新婚妻子吧。
琢磨了半天,夫妻二人異口同聲道:“薑慈。”
侯雁點了點頭:“也好,自定下雲舟的婚事,這孩子就整日整日魂不守舍的,正好讓她出去散散心。”
雖說整個天鏡宗都知道薑慈和鶴雲舟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可感情的事,最難琢磨,也最難測。
就好比她那個強種小兒子,他非說他和虞家姑娘一見鍾情,還非人家不娶,侯雁這當娘的總不能把他的心挖出來辨辨真假吧?
就是苦了這薑家姑娘了。
願她早日擦亮雙眼,千萬別在鶴雲舟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了。
~
再宿紫帝城,月拂曉恍惚覺得前塵就像一場夢。
望著客棧窗外熟悉的山脈連綿,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踹門而入的朝暮雪難得見她如此傷感,自然要譏諷一番:“這就後悔了?是不是很懷念在天鏡宗高高在上的日子?”
月拂曉很難不讚同。
要不是就快入魔了沒路走,月拂曉哪能這麼輕易就拋棄好不容易在天鏡宗混到的鐵飯碗。
縱使很多勾心鬥角,可那連綿的山脈上遍地是寶,百草堂的寶貝更是取之不竭,一出門所有弟子都得對她恭恭敬敬的……
誰會嫌這種悠閑且備受尊敬的日子多呢?
“我半路是不是昏過去了?”
隨著識海混沌愈發嚴重,手腕上的黑氣已經慢慢纏上手臂,連她的記憶也開始出現斷片的情況了。
朝暮雪眯了眯眼,“你裝什麼失憶?”
月拂曉:“我隻是驚訝你居然沒趁我昏迷逃走。”
她下意識去摸自己腰間的乾坤袋,空了。
朝暮雪一根手指挑著乾坤袋的袋子晃了晃,語氣又痞又不屑:“做個交易?”
月拂曉欲施法隔空取回自己的乾坤袋,可剛一施咒,手臂便鑽心刺痛。
她掀開衣袖,那黑氣又上移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