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沿道:“當務之急,要保住他的性命。”
他背起周鶴瀛,示意慕知綰跟上來。
慕知綰有些呆滯,愣了片刻,才沉默地跟著下了山。
回到醫館,蘇沿將周鶴瀛的繃帶解開,先處理了手掌割傷,又掀開衣服,查看肋下傷。
因為使用內力,周鶴瀛肋下傷口繃開了線,一拆開繃帶,血就涔涔往外湧出。蘇沿用幹淨紗布重新按在傷口上,可是血根本止不住。
慕知綰臉色蒼白,麻木地撒上金瘡藥。
可血液衝開了藥粉。
蘇沿推開她,扶起周鶴瀛,凝聚內力緩緩往他背心推送。源源不斷的內力輸入進去,這才減緩出血。
蘇沿撤了掌,重新上藥,終於止住了血。
他忍不住道:“小師妹,你未免對他太狠心了。”
慕知綰已經沒心思聽他說什麼,看著周鶴瀛蒼白的臉,緊閉的雙眼,她隻覺得心口有些悶痛。
忍了半晌,她努力順了順呼吸,想回應師兄兩句,可喉嚨哽咽,難以成言。
眼淚反而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
蘇沿安置好周鶴瀛,看到小師妹這副樣子,心底也不是滋味,低聲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知道你跟他相處日久,難免上了心,可我們這種人,本就不應該有心。”
“他這麼年輕……不能就這麼死了。”慕知綰喃喃,“師兄,我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蘇沿苦笑:“誰說不是呢?”
周鶴瀛傷勢太重,並沒有度過危險。幾服續命的湯藥吊進去,他仍未醒轉。
蘇沿讓慕知綰去休息,他守在一旁,時不時給周鶴瀛輸入內力,好助他度過生死難關。
深冬夜寒。
慕知綰站在門口,低頭看著手中一個染血的香囊,那是出征前,她送給周鶴瀛的,並親手係在了他的身上。
恍惚間。
秦瑛的話再次響起……
“……周鶴瀛愛你。”
是麼?
黑暗中,慕知綰輕輕擦去眼角淚光,手指慢慢摩挲著香囊,雙目冷冽如星。
第二日,太陽照常升起。
周鶴瀛的命保住了。
慕知綰端藥進去時,他已經蘇醒,正靠在床頭,冷冷看著蘇沿。
蘇沿有些無可奈何,聳了聳肩:“反正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周大人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他站起身,摸了摸慕知綰的頭,意味深長地說,“小師妹,我先走了,你好自為之。”
慕知綰知道,他在提醒她,要想盡辦法,從周鶴瀛身上攻破藏寶圖的玄機。
她走到床邊,把碗遞過去:“公子喝藥。”
周鶴瀛盯著她,微微有些恍惚,隨後清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自嘲:“你還裝什麼?”
慕知綰把藥碗放下,淡淡道:“公子的命現在捏在我手裏,我沒必要再裝。”
周鶴瀛看都不看藥碗一眼。
“藥裏沒毒。”慕知綰不耐道,“我若想殺你,不用等到現在。”
周鶴瀛卻問:“我身上,還有什麼是你想要的?”
“我若說了,公子就會給麼?”
周鶴瀛冷笑:“做夢。”
慕知綰好像早就知道他的態度,反正他們之間,已不可能再虛情假意。
她無所謂地笑了笑:“公子還是好好喝藥吧。你追到蘇州來,不就是因為恨我,或者拿我回去抵罪麼?若不好起來,還怎麼對付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