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其實是很簡單的，隻要看它的釉麵質地怎樣就能夠看出來了，中國古代的四大官窯之中，釉質最為細膩的就是官窯，而您的這隻花瓶看起來好像是汝窯產的，但是你隻要再看看它的底，就知道它是產自哪裏的了。”秦漢笑著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說得董援朝直點頭，連連歎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秦漢笑了笑，謙和地說道：“伯父可別這樣說，再怎麼說您都是行家，我隻是做了一下判斷而已。”
????吃過午飯，董援朝把秦漢拉到了後院裏麵聊天。
????“我也看過你的書了，我本身並沒有多少學識，隻是和你在有些問題上麵的感覺是一樣的。”董援朝直截了當地將自己的心思說了出來：“我的二女兒的性格和我一樣，直率。我的大女兒則是遺傳了她母親的基因，溫厚善良而又不失機謀。當然啦！你也不必害怕，他的機謀僅僅是指她在麵對敵人的時候才會用上去的。我想問問你一些問題，你愛我的女兒嗎？是真愛嗎？”
????秦漢吃了一驚，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夠這樣直率地和他說這樣的話，但他——伯父已經說了，自己是一個直性子的人，所以，對於這，也就不必再為之好奇了。
????“伯父！我是真愛瑞雪的，也許您是知道我和她的相識相愛的過程的，如果瑞雪不曾和您說過，我願意將這段美麗的緣講給您聽。”秦漢一邊跟在董援朝的後麵走著，一邊說著。
????“嗯！你說說！”董援朝的話還是那樣的簡練。
????“那是去年的七月一日，我像往常一樣……”秦漢一邊說著一邊在心裏回憶著那段一直在心裏麵駐留著的美好的日子。
????董援朝一邊聽著，一邊不時地為身後的這個年青人的優美的言詞所打動並點著頭……
????“你覺得我們家瑞雪是個怎樣的女孩子？”董援朝不待秦漢喘過一口氣，便進接著問道。
????“瑞雪，對於我來說就象征著愛情，她是我的唯一的愛人，我想，我能夠肯定地說，如果我的生命明天就要停止，那麼我今天就許願並和她走進婚姻的禮堂，我想她是會願意嫁給我這個窮作家的。”秦漢最後一句話說完，這才喘了一口氣。
????董援朝知道，現在的年輕人的事情，有很多是他這輩的人看不懂的，於是他也就不再追問下去，轉而變了一個話題。
????“我看過你的文章，覺得你所主張的人在社會上就應該為社會作大貢獻的說法很有說服力，但是盡管如此，我還是想問一句，你的人生目標是什麼，我想知道的是我的寶貝女兒有沒有眼光。
????“關於我的人生目標，我其實是這樣想的，我現在所做的事情就是我一直以來最愛做的事情，我愛著它，所以我自然會用所有的精力去像料理我的孩子一樣努力地去做，我堅信，我始終堅信，我的人生目標正是我所從事的這項職業——將整個民族的靈魂升高到一個更高的層擦上麵來，用文學的手段是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我也正是基於這樣的思想，才會努力地將自己的潛能發掘出來。”秦漢越說越有力，仿佛是在和誰進行著一場競賽。
????動援朝聽著秦漢的話，仿佛也使自己回到了青年時代。雖然他的青年時代是在一片從上而下的萬歲聲中度過的，可是這一切並不能夠祖止他的那顆年輕的心對於未來的美好的想象和憧憬，就在*最後的幾年中，他也差點被迫害而死。後來一個至今他都不知道名字的人救了他，使得年青的他走上了學者師的道路。一九七八年之後，他轉了公辦教師，生活的現實使得他加大了對於人生之路的探索，可是現實總是不盡如人意的，就在八零年的時候，他戀愛了，愛人對他的要求是兩個字：務實。他答應了，從那以後，一顆年輕的心就飛快地蒼老了，曾幾何時，他也曾經在夢中看過書，可是現實就是現實，不容得有一絲一毫的假設。生活就這樣隨著日升日落而永無止境地像輪子一樣地周而複始著。直到退休之後，年過五十的他才有了看書的餘暇時間和相對寬鬆的環境，老伴兒也不再像以前那樣不許他看書了。於是他開始關注新崛起的一代作家——以韓寒為首的八零年後的年輕人們開始走上了文壇，用自己的那些或辛辣的諷刺，或是像秦漢這樣的反麵教育為主題的手法來揭示現當代社會中的一些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或是不平等的現象。
????作為一個老年讀者，董援朝對於社會和作家的關係有著自身的認識，在他自己的日記之中就可以體現出來：
????我一直都是這樣看待作家與社會的關係的：
????一者，社會是作家的母體：社會生活是作家的創作題材的唯一來源，社會自身的機製能夠供樣那些優秀的作家個體；
????二來，作家是社會的忤逆的孩子：之所以這樣說因為作家本身的體內存在著的並不是完完全全的現實社會的全部基因。而是有著一些其它的，特殊的擅於發現社會生活中不足之處的基因的原體，一個好的作家就應該有社會公德心和批判社會不足之處的勇氣。如果總是像電視裏麵的那些鶯鶯燕燕那樣做著裝飾社會生活和不擇手段地美化社會生活的事情。那麼，作家就成了社會生活的奴隸，隻能夠被動地對社會生活進行著裝飾。
????董援朝的思想很快被打斷了，因為秦漢不再說話了，而是跟在他的後麵慢慢地走著。院子的後麵是一方池塘，池塘裏麵的冰帶著剛剛化，但還沒有完全化了的痕跡漂在水麵上麵，水上麵還有昨夜剛剛落下的，或是被風兒從地上刮到裏麵的葉子。這之中有枯黃色的，也有鵝黃色的，還有那些因為剛剛失卻了營養而變成淺灰色的葉子。
????董援朝於是就在河邊停了下來。
????他一動不動地看著西斜的太陽，它仿佛是在用了力量憋足了勁兒的孩童，更像是那因為不好意思而變得羞澀的處與豆蔻年華之中的美麗的女孩。
????秦漢也停住了，他看著前麵這個老人的後腦勺，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停下來，他的腦海裏麵又在想些什麼，他願意聽自己的講話嗎？所有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像是夏日的午後快要下餘時的池塘中的氣泡一樣，一個緊接著一個從底下升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