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周天明這些天似乎感覺到自己身體抵抗力的下降了，原本他有著很好的身體，可是這一段時間以來，伴隨著存款數目的減少，他的身體質量也下降了。
????華華還是每天都會過來，可是他卻發現它瘦了，瘦了很多很多，幾乎可以用皮包骨頭來形容它的瘦弱的程度了，他於心不忍，於是便會每天給它留一點菜，可是它又不愛吃總是聞聞，然後就轉身跑掉了。他對此是毫無辦法。
????後來在外麵散步的時候，才聽人們說，鄰居已經搬走了，他這才明白華華為什麼會這樣的瘦，於是他便把它從外麵捉了回來，說是捉，其實並不能夠算是捉的！因為華華隻要看見他這個熟悉的人，便會上前來，先是嗅一嗅他的褲腳，然後便會汪汪地叫兩聲，再然後就是跟在他的腳步後麵跑來跑去。
????回到了這個熟悉的環境中後，華華還是不習慣，畢竟在外麵玩慣了的它是一下子無法適應眼前這幢小小的房子的。於是它便會經常性地蹲在地上，朝著喝得爛醉如泥的周天明嗚嗚地叫喚著。
????周天明還是像往常那樣每兩天去一次酒吧，酒吧的老板偶爾也會很“仁愛”地多給他一些酒，於是他每一頓便都會多喝一點。
????周天明知道，目前的自己實際上和死人相比，隻是能夠走動而已。其他的，他不認為有多麼大的區別特別是在晚上，夜的深邃和黑暗更是讓他徒然增加了傷感。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裏，就像是在海上漂著的一艘小船似的，找不著要去哪裏，更找不到自己正在哪裏。所以，是否知道方向，也就顯得並不是那樣子重要了。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意義的。他感覺真的是這樣的——他真的不想活下去了，他的找不到生存的理由就好比一個劊子手找不到不殺人的理由或者說一個慣偷找不到不偷竊的理由一樣。雖然在意義上麵是不一樣的，但是在本質上麵是一樣的，這就夠了。
????於是他還是那樣過著自己的所謂的日子，而實際上，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這種生活是不是還算是日子。
????但他也不管這些了。他隻管在酒醒之後將華華的碗裏放一些帶肉的骨頭，好讓它不去外麵偷著吃。他隻管在酒醒之後想些不著邊際的事情，甚至連想都懶得想，醒了之後再喝，喝醉了再睡。實在無聊了，就跑到浴室裏麵洗澡，洗完之後鑽在包廂裏麵和漂亮的暗娼鬼混。日子對於每個人都是公平的，當你不對他做出應有的貢獻的時候，他是不會給你任何的回報的，就像一個隻會想，不會做，不願做的人，終其一生，也不能得到一點點的回報。
????韓莉回到了店裏之後把自己放在那裏的日常用品帶回了家，然後便將卷簾門關了起來。一個人跑回了家。爸爸媽媽見了這樣的情景，理所當然地會問怎麼了，可是她卻一句話都不說，一頭鑽進了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裏麵。把頭埋在被子裏麵，但是她卻沒有哭，連一點流淚的跡象也沒有，媽媽躲在門外仔仔細細地聽著房間裏麵的舉動。可是一點聲音也沒有，韓莉感覺快難以呼吸了，這才爬了起來，將門打開，看著站在門口發愣的媽媽說：“媽！你在幹嘛呢？怎麼感覺好像是個特務似的呢！”說完這話，她還想像往常一樣笑一下，可是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母親看出了端倪，問道：“周嵐呢？他怎麼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呀！我的寶貝女兒，你說說，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韓莉笑了笑：“他哪裏敢欺負我啊！他還沒有那膽子呢！”她的笑都變了形，走了樣。
????雖然她一再地隱瞞事實的真相，可是媽媽還是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並不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的，而是在晚上偷看女兒的日記才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的。
????韓莉也知道母親來過自己的房間，可是她並沒有從床上跳起來阻止媽媽。她知道，這件事情遲早都是要讓媽媽爸爸知道的，靠隱瞞是沒有用處的。於是，就在母親輕輕地翻看她的日記的時候，她正背對著母親想哭，可是又不敢哭，軍人的意誌更使她覺得為了所謂的愛情而哭泣是一種恥辱。所以她就沒有哭出來，還是像白天一樣，一滴淚都沒有流。
????母親走後，她從床上坐起來，把那盞隻有三瓦的小燈開了，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床上，想著自己的這四分之一的生命曆程：
????從小，她就不愛和女孩子一起玩。在她的身邊，永遠都是一些很疼她的大哥哥，哥哥並不是她的親生哥哥，可是卻比親生的哥哥還要親。在哥哥們的嗬護下，沒有人和她搶玩具玩，沒有人和她鬥，可是她並不滿足於這表麵的風光，於是她總是和哥哥們練拳擊，散打。每一天下來，都是累得幾乎快要散架了。但是就是這樣，她卻從來沒有說過一聲累。上學之後，練的散打還真是起了不少的作用，有很多的男同學看她個子不高，便按照了以前的老規矩——欺負個子小的來對付她。可是她在麵對這些男孩的時候一點都不害怕，從來沒有一個男孩能夠讓她服輸，她也從來沒有敗給男生。上了中學之後，她一邊練習散打，一邊還在練習舞蹈。她很好地將這兩件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物聯係在一起，並且還有模有樣地創了一套舞蹈在她的眼中。這個世界沒有男人，女人還是可以存活，可是要是沒有了女人，那麼男人必然會打起戰爭。再後來，在高三畢業後不久，部隊裏麵征招女軍人的時候，她舉手報了名。她原本是打算在部隊裏麵當一名特種兵的。可是由於身高的關係，她最終隻好遵照組織上的安排，在結束了新訓三個月的魔鬼訓練之後被分到了文工團。
????在文工團裏麵，她接受到的是一種全新的舞蹈，為了更好地跳好這些舞，她每天都會連續工作十二個小時以上，在總部下來挑選優秀文工團員的時候，她以高票當選了，進入了總部文工團。
????在新的集體中她充分地發輝自己的優勢，迅速地在高手如林，美女如雲的總部文工團中站穩了腳跟並建立起了自己的一套舞蹈風格，在向總部首長彙報表演時榮立三等功兩次……
????光輝的過去仿佛正像眼前窗外的寒星一樣，在向著這位軍人眨著眼睛，盡管她最不希望想起周嵐可是他還是蠻橫地闖進了她的腦海。
????長久以來——就是在昨天的這個時候，她還一直把他當作和自己走得最近的男孩。也是自己最愛的男人，就在昨天晚上，她還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和周嵐穿著禮服站在家門口招呼著客人們落座——她以為自己真的能夠和他過完這一生。可是變化的突然性使得她很快就喪失了理智，昨夜她和他還蜜語纏mian。而今天就在此刻，一想起他的可恨的嘴臉，她就為自己所能夠發出的巨大的仇恨所震驚了。原來，仇恨真的是一件世上最厲害的武器。一件沒有克星的武器。
????她想起那些過去了的甜蜜無比的日子，整個人就在床上麵顫抖了起來。她將身邊衣櫃裏麵翻出了最厚的一件大棉襖披在身上，沒有用，整個人還是在抖個不停，她將被子下麵的電熱毯的溫度調到“高”上麵，期望著能夠收到好的效果。這一次，顫抖終於停了下來。她的額上全部都是冷汗，她一摸，冰涼冰涼的。
????被子的溫度很快就高了起來，她閉上了眼睛，躺下來想睡一會兒，可是卻睡不著，頭腦裏麵全都是背叛了愛情的那個男人的身影，她恨得咬牙切齒。不僅僅是在恨他的絕情，還在恨著自己的無用和控製力之差。
????寒夜中的星星們懶洋洋地將自己的身體慢慢地往西邊騰挪著，沒有人知道天亮了之後它們會去哪裏，它們仿佛是一群遊俠一樣，在宇宙中做著最令人類羨慕的旅遊。
????韓莉躺在床上，恨恨地想著，詛咒著那個男人，她最終在仇恨之中，被疲倦打垮了。
????中午十一點的時候，她終於睜開了美麗無比的，仿佛是昨夜的星星一樣的眼睛，爸爸媽媽都在她的身邊坐著，她的身邊全是白色。
????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將眼睛揉了揉，這才發現自己並不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麵，而是在自己的小房間裏麵，她身邊的白色不是別的，而是爸爸特地從街上麵買回來的百合花，就連牆上麵，也都粘滿了美麗的她所愛的百合花。
????“小莉呀！你醒了？”媽媽最先說了話。
????“嗯！我怎麼了？怎麼你們都不去上班呢？”韓莉掙紮著想要起來，卻被父親的寬大的手掌按住了。
????“我們昨天知道你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和你的媽媽，可是我們問你，你卻怎麼也不肯說。所以昨夜你媽媽就去看了你的日記，這才知道你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哎！你這孩子！你怎麼一個人背那麼大的困難喲！你知道你媽媽昨夜看了你日記之後的反應嗎？她可是一宿都沒有睡好哦！你呀你呀！有什麼苦處說出來總比悶在心裏讓它爛掉好啊！你不是常常勸我們凡事要想開些，不必將一些挫折總是當作了生活中的絆腳石嗎！怎麼你說得好，卻做不好呢！我的寶貝女兒，我和你的母親就你這一個孩子，我們不愛你，還會愛誰呀！你這樣做也許是有你自己的原因的，可是你考慮過我們的擔心嗎？你沒有考慮過，沒有。你這樣會讓我們很擔心的，我和你媽媽商量了一下，決定請了大假在家裏麵陪你，直到你和以前一樣為止，我的寶貝女兒呀！你可真是我們的傻女兒呀！”
????“女兒呀！你可知道我們是多麼擔心你嗎？當初我和你爸爸就不怎麼同意讓那個男孩子向我們借錢，當然，這並不是說我們僅僅看重錢。我想，你的心中是知道我們對你的好的，這我就不用說了罷！我還是那句話，過去的，總結一下經驗，看看從中得到了什麼樣的教訓，然後，你——我們勇敢的女兒站起來，從你跌倒的地方站起來，做一個勇敢的人，做一個勇敢的女孩，繼續前行。走你自己的路，你要記住一點，在你跌倒的地方，有我和你爸爸扶你的身影，我們是永遠愛你的！”——韓莉的媽媽不等丈夫說完，便迫不及待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