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端噩夢深井(2 / 3)

我記得大概是這樣的,準備一個燒酒的圓口窄頸杯,將它裏麵裝滿水,然後倒過來扣到一個碟子上。燒酒杯裏麵的水會因為重力流出來,流出一部分後,因為壓強的原因又不流了,此時杯內的重力和杯外壓強互相抵消了。然後將一張黃紙(就是上墳用的那種,最普通的),裁成數條,長度大概是燒杯的三分之二。然後將裁好的紙按照十字形放到燒酒杯的底座上,幾乎是同時將它們的四個角點燃,此時點火的時候一定要用白蠟燭。火燃起來後,過不多久,燒酒杯的瓶口就會有一個地方冒泡,然後將剩餘的水,全部倒到冒氣泡的那個方向去,還要將剩餘的黃紙也燒掉,並且還要讓病人朝那個方向鞠三個躬。

我還記得姥姥那時嘴裏還叨念著什麼,有很多話我聽不明白,我能聽明白的就是:他還是個孩子,太年輕還不懂事,也不知道做什麼冒犯您大人了,求您別和他一般見識。你行行好,高抬貴手饒了他吧。你和他有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幹嘛非要折磨他呢,還是說你沒能代(能力,出息的意思,這是我們那裏的方言),就會欺負小孩子。你有能代,就去折磨那些壞人多好啊。我給你熱了杯酒,再給你燒點錢,你喝完酒,拿完錢就就趕緊走吧。

然後姥姥就拿著燒酒杯和黃紙出去了,姥姥和我說,你在屋裏躺一會,我去和它求求請。

其實姥姥不是出去和纏住我的惡鬼協商了,而是找大夫給我看病了,不過姥姥不敢和我說。因為他知道我最怕打針了,一見到醫生拿著注射器,屁股就會疼。說以不會直接和我說去找醫生,於是她就自己編了這麼一個故事來糊弄我,我果然就上當了。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醫生再用酒精棉球給我擦拭身體,酒精揮發帶走了我身體過多的熱量。讓我覺得舒服許多,我看到醫生嚇一跳,慌忙說,我不要打針。醫生伯伯嚴厲的地說,男孩子,膽子竟然這麼小,羞不羞,你個膽小鬼。我聽到他這麼說羞愧地地下了頭,然後掀開被子,咬緊牙關和他說,那你打吧,我不想當膽小鬼。醫生伯伯聽了我這麼說,竟然笑了,好小子,這才是個男子漢,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他說的是什麼啊,什麼大煙,我又不抽。不過我還是點了點頭,一副好像你說的我都懂的樣子。醫生伯伯又說,不過,在你睡覺的時候我就已經打完了。我聽完,馬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疼,屁股疼。我這一哭,也把醫生伯伯弄懵了。不過要說薑還是老的難吃啊,醫生伯伯隻說了一句話我就不哭了,再哭我就再給你補一針,好得快。不用了,謝謝伯伯。我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帶著誠摯和感謝的目光看著這位醫生伯伯,目送他想西方走去。

還有一次我碰到撞客,據說那次碰到了厲鬼(很厲害的鬼)了,差點把我收走。我能活到現在,真是不知道是該感慨我命運多舛,還是讚歎危急關頭我總能化險為夷。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還活著。

那天我在姥姥家吃過午飯就去找表哥玩,表哥家有很多種豬。公豬,母豬,大豬,小豬,黑豬,白豬,花豬(又叫花姑娘),全都沒有,隻有種豬。

我最喜歡騎著豬到處跑了,真有一種騎馬的感覺。

要去表哥家,要經過一條小路,小路很少有人走,還有一條大路,不過大路相比小路要多走很長的路程,我才不傻呢,當然走小路了。小路以前是一條小河,關於它發生過一個淒慘故事。上遊村的人家想養王八發大財,就把水截住了。這樣下遊村就沒水可用了,下遊村的人去和上遊村的人協商,竟然被打了一頓,於是懷恨在心。就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往上遊村人家的王八坑裏投毒,之後他家養的王八,沒有一個能活的比他壽命和還長的。上遊村的人報了警,警方找了一個星期,也沒找到那個可能投毒的嫌疑人。上遊村的人準備把坑裏的水放淨,準備養下一批王八的時候,竟然在坑中發現了一具屍體,屍體已經泡得腐爛發臭,皮膚煞白,讓人看了隻想作嘔。據說看過那具屍體的人都連續吐了三天,到後來吐得全是血水,可把人給害苦了。那具屍體經法醫鑒定,還真是那個下遊村人的。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掉到坑裏去的,村裏算命的張瞎子說,他害死了一坑王八,王八們也要拉著他一起走。

張瞎子的話在十裏八村還是很有影響力的,你別說雖然他瞎,但是給別人算命時說的那些話,還真八九不離十。久而久之,大家都把他當做活神仙,他也算是身殘誌堅啊。丟了一對眼睛卻換來了通神的本領,好像也不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