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尋沒回來,這個叫溫穗的女生恰好出現,你會收她嗎?”
敲擊鍵盤的聲音忽然停住。
謝明月表情溫柔地看著謝衍,笑意帶了幾分促狹,似乎是調侃,又像是試探。
謝衍抬頭,好看的鳳眸閃過一絲無奈,“姐,我在你眼裏,已經變得這麼是非不分,來者不拒嗎?”
他難得露出這副神情。
謝明月湊近,雙手搭在桌麵正好壓住那張紙,指尖點在溫穗含笑怯懦的證件照上,“我不敢賭。阿衍,你當初利用小尋算計連枝的時候,也沒跟我提前商量。”
若非她覺得不對勁,逼問他和沈迦南,否則還被兩人瞞在鼓裏,以為他是真心喜歡齊連枝,才選擇跟齊連枝訂婚。
連他寵了整整六年的褚尋,也被當成棋子使用。
謝明月覺得他被利益衝昏頭腦,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謝衍慢條斯理的推開筆記本,後背懶洋洋陷進柔軟靠椅,他微微仰起修長脖頸,窗外燦爛陽光照在天花板上,倒映進他幽黑深沉的眸裏,如浮光掠影。
“姐,你為什麼要和沈迦南結婚?”
他這些年始終看不懂猜不透。
身為謝家大小姐,謝明月從小身邊就不缺玩伴,但她一直和母親住在江南老家,養出一身溫婉似春的柔和性子,為人處世從來淡然。
她這個性格說好也差,淡泊名利,在謝家這個充滿銅臭和血腥味的家族裏,屬於致命般的存在。
看不慣她的人覺得她清高做作,覺得她德不配位,使盡手段要把她拉下桌,她也沒反對,順著那些人的意離開名利場。
直到...秘密被撞見,被曝光,她成為眾人討伐的對象,流言蜚語和鄙夷厭惡的視線鋪天蓋地地襲來,壓垮她本就單薄的背脊。
她在討伐聲中跳樓。
沒死。
變成植物人,殘了一條腿,睡了幾年。
再醒來,她仿佛忽然想通許多事,答應沈迦南的提議改姓結婚,順利接管整個謝家以及謝氏,雷厲風行地處理掉當初蹦躂最凶的一部分人。
從此,她的溫柔變了味,綿軟帶刺,和沈迦南做一對伉儷情深的恩愛夫妻,借用沈迦南的權勢,一步步坐穩謝家掌權者的位置。
然後培養出謝衍這個接班人。
她和沈迦南的婚姻,好像隻是借沈迦南的手,完成她的複仇。
回憶結束。
謝衍看向謝明月麵龐恍惚一瞬的表情,兩根手指抵著額角撐在扶手上,繼續問:“你想過和他離婚嗎?”
謝明月聽到他的話失笑搖頭,“牽扯太深,離不了,也沒必要。”
想過的。
怎麼會沒想過呢?
最初結婚那幾年,被仇恨衝昏頭腦,她滿心滿眼隻有報仇,把曾經欺辱過自己的渣滓送進地獄。
可等她雙手浸透鮮血之後回頭,發現她早已釀下大錯,想停手太晚,被迫一條路走到黑。
而沈迦南,就站在她身後,替她收尾,替她整理髒汙的裙擺,仔細擦幹淨她的手,擔下所有罵名。
讓她永遠光風霽月,纖塵不染。
“和他在一起那麼久,我有時候還是會懷疑他對我的感情。但我每次想和他爭辯的時候,他都會用行動告訴我,他愛我,很愛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