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諫逐客書(1 / 2)

江寒並沒有在禦藥房內找到龍蛇草,倒是發現了一大堆醫書,也不知道是哪個太醫丟在這裏的。閑來無事江寒就隨便拿了幾本來瞅瞅,然後照葫蘆畫瓢地開了幾個進補的藥房。雖然有些中飽私囊的意味,但這禦藥房裏的藥材實在是太多了,看在天輝帝反正吃不過來的分上,他就“勉強”替皇上分憂,擔待了一些。一來在這裏耗著實在沒事,二來麼——看看自己瘦弱的身子,江寒還是決定給自己好好補補,加上有江離從柳莫那要來的方子,他三天一小補,五天一大補,過得倒也自在。

不過朝廷上幾沒有這樣的清靜舒服了,天輝帝的脾氣逐日暴躁,幾次上朝都與眾臣怒顏相對,上次連三朝元老宋陽都給訓斥了頓,有幾個官員還一度險些被斬首,要不是旁人攔著,早就出了幾樁明暗了。另外,加上籌備對康梁的戰役軍備時出現了些許的瓶頸,而疏通渠道的工程又並不完備,導致朝廷內部甚至民間都漸漸起了怨怒。

江寒耳裏聽著外麵的風言風語,在藥罐子裏一鑽,便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倒是李德找他找得頗是勤快,雖然清楚他的來訪是皇太後的授意,江寒倒也不拆穿,每次都是笑臉相迎。

那天江寒在研究《針灸十二章》。要說這中醫針法,他本是不懂的,但這本書將玄門道法同醫術一結合,乍看來還是有一番道理的。其實所謂東方道術多偏向於煉丹修仙,但此類玄術過於莫測高深,又有些假仙裝神弄鬼以假藥唬人,才導致民間對此類術術漸漸失去信任,修習玄門之人開始往測卦看相轉化。這樣一來,道家同醫家還是多少有些淵源的。

研究地興致正濃,禦藥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江寒頭都沒抬都知道是誰來了,起身理了理官服道:“李公公今日怎麼也來了?可真是有心了。”李德眯了眼笑道:“皇後娘娘來同太後敘家常,咱家也沒啥事,就出來晃晃,正好想到江大人,就順便過來看看。”江寒道:“下官惶恐。”忽然想起前陣子李德帶回來的消息,他問道:“不知水利修整地如何?易大人目前情況怎樣?”

這事要追溯到幾月前。天輝帝聽從易興的建議,在國境之內水患嚴重的地區大興水利,不料今年洪水爆發地分外早,工程未完便決了堤壩,導致先前高額的投入付諸東流。天輝帝一怒之下將他下了獄,誰料一審之下順藤摸瓜,此事竟然還涉及了擅單國朝廷。這易興雖然是一把老骨頭,但性子頗是倔強,不論如何用刑,竟然愣是不吭一聲,聽聞容輝終於按捺不住了性子,下旨如果他再不招供,便將他秋後處決。

李德想起上次見易興的慘狀,不忍地搖了搖頭道:“這易老大人也忒倔了,如果招了還能討個痛快,誰知道十大刑裏整整用了七刑,結果他硬是一聲不吭。”一想到朝餘國的刑法江寒就渾身一顫,感慨道:“易大人也是一條漢子,隻可惜……”他話說到一半沒有說下去,引得李德略有好奇:“江大人,可惜什麼?莫非你已經知道了些什麼?”江寒一時說漏嘴,無奈地摸了摸自己鼻旁漸顯深邃的“仕障”,清了清嗓子道:“其實也沒什麼,隻是覺察到朝中似乎有不少人官運不濟而已。”李德原本以為是什麼大事,聞言笑道:“我當是什麼呢,最近皇上脾氣不好,一不高興就罷上幾個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江寒莞爾一笑,打量著這位公公的神色,也不接話。

如果說天輝帝日漸異常的舉動,江寒估摸著和太後一幹人脫不了幹係,畢竟還有那麼多去向不明的龍舌草。但要說那些人不濟的官運,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就目前為止,那些“仕障”頗深的官員,都是非朝餘國籍之人。

江寒的擔憂並非多慮,易興案漸漸被調查清楚,浮出水麵的真相竟然是擅單有意來削空朝餘國財力。此案一出反響極大,兩大政治黨派爭風相對,朝餘一係官員聯袂上書,竟然大有將他國官員一網打盡之意。天輝帝考慮再三,終於大筆一輝下了一道聖旨,將朝廷內部非朝餘籍的官員悉數罷免。江寒由於是定越國人,也被排入了罷免驅逐的行列。

一麵收拾著行李,江寒看了看遠處依稀可落入眼中的朝餘皇宮,搖了搖頭。雖然自己對天輝帝並沒有什麼好感,但他已經可以觀出那宮殿之上久不散的烏雲,恐怕他在位的時日也不長久了。一來是龍蛇草之毒顯然已經漸深,二來麼——這一大舉措的罷官,恐怕已經引起了朝廷內部所有的不安分因素。朝餘國一亂,一直被逼迫的康梁,會不會借此來做一反擊呢?

被貶謫的隊伍浩浩蕩蕩,很多官員都是攜帶家眷,有的文弱不堪,有的老步闌珊。行李由江坤等人提了,旁邊伴一個穆如是,相比之下江寒反而是一副悠閑自在。其實怎麼能怪他不心情大好?畢竟自己日思夜盼的“離朝”之日終於到來了。隻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隨行的一幹人等除了自己一府,其他的都是愁容滿麵。其實也不怪他們不急,當初離開國家而來朝餘便是為了一展抱負,現在連朝餘都將他們驅逐出境,還有什麼地方可供他們容身?更何況,每戶的行李之數皆作了限製,他們就如被驅散的牲口,不僅受了辱沒,還遭遇了洗劫。麵對此一切,唯一可做的隻有悶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