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一片靜謐,隻有角落火盆裏的木炭,偶爾發出“劈啪”的響聲,午後的陽光透過窗口,懶懶地灑進屋裏,為一切鍍上一層暖色。明明很暖,可是,我的心,卻一直是涼的,仿佛置身冰窟。
多少天了?自那一夜起,我妥協後,我的世界,什麼都沒有了。如今的我,順從,聽話,如同一隻被圈養著的寵物,任人擺布,沒有自我。可是,習慣是件可怕的事,縱使再無心,何時起,竟是習慣了他的懷抱?
也許,是為了之夏與秋月;也許,是北方的天氣太冷,他的懷抱太溫暖;也許,是被他眸中的溫柔盅惑了。可是,那些都是假象,如同那鏡花水月,一閃即逝。剛剛那個殘忍的他,才是真正的他,有一天,當我沒了利用價值,會是怎樣的下場?
心中突然有些煩躁,再也坐不住,我倏地站起身,像是要逃離什麼似的,跑出房間……
一直守在門口的青衣攔住我,問道:“王妃想去哪兒?”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不帶一絲情感。多日來的隱忍終究還是爆發了,“我想出去走走,別理我!”幾乎是用吼的,我撥開她的手,明知道,她沒有得罪我,可是,我就是想要發泄什麼。都半個月了,我委曲求全,他依然沒告訴我之夏的下落,我等不下去了!
拚命地在跑,跑出了竹影院,腦中片混亂,腳步下意識地跑向梨苑,我心中多麼渴望,踏進梨苑,可以見到之夏與秋月像往常一樣,笑著迎接我……
隻是,遠遠望到梨苑的朱紅院門,卻沒注意到,身後跟隨的兩個身影。快到門口,我停下了腳步,下一刻,隻覺後頸一痛,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度醒來,是被一陣冷風吹醒的,還沒睜開眼,隻覺得全身都不自在,呼吸有些困難,後頸有些痛,手肘以下與雙腳有些麻木,無法動彈,似是被什麼勒緊了,動了動腳尖,碰不著地。
耳邊聽到北風呼呼的聲音,風中夾雜著飄渺的馬蹄聲。我張開眼,渾身猛的一震,倒抽了一口涼氣,極力穩住欲衝出口的尖叫。
眼下是萬丈深淵,看不見底,隻看到浮在半山腰的白霧,以及被麻繩綁住的腳。低頭,可看到纏繞在腰間的幾圈麻繩,整個手肘以下,都被捆綁了,抬頭,眼前是一棵長在懸崖邊的老樹,樹枝都枯幹了。
看不到,卻想像到,自己整個身子正懸在一根樹幹上,被北風吹得晃來晃去,搖搖欲墜。不敢掙紮,卻止不住渾身發抖,若摔下去,必定會粉身碎骨吧。如果不是手臀傳來的絞痛,我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剛剛人還在靖王府,怎突然變成現在這樣了?
“隻要靖王交出名冊,我們便放了王妃。”一個聲音響起,我費力轉過頭,看到兩人正背對著我,那身裝扮,是靖王府普通侍衛一貫的穿著。其中一人,手中拿著刀,刀鋒擱在那吊著我的繩子上。
前麵一丈距離,是那男人,他身側是程展風和四皇子,以及李彥羽,後麵還有一眾侍衛。此情此景,極是諷刺,前世,我在李彥羽麵前墮下山崖,難道今生,又會重蹈覆轍?
那個男人,此時依然一臉的冷漠,淡淡的說:“名冊,本王不會交,放了她,本??王考慮留你們一個全屍。”那聲音,深沉,平穩,在山穀中回蕩。
剛剛說話的男子又開口:“王爺何需為難我們,一本名冊換王妃一命,孰輕孰重,王爺該有定奪。”名冊?我不懂什麼名冊,不過,近日在他與侍衛的對話中,似乎曾提過,好像與蕭氏有關。
靖王忽然笑了笑,望都不曾望過我一眼,隻風輕雲淡地說:“你們以為??區區一個女人,就能要脅本王?”聽到他的話,我以為,我不會在意,可心為何隱隱作痛,是替自己悲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