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那一向緊繃,不帶表情的臉上,居然透著無奈與痛苦。我瞪著他,沒錯過他的這些表情變化,他有什麼好無奈,痛苦的?
“為什麼?我到底是哪兒招惹了你,為什麼你不肯放過我?你究竟想怎樣!”我竭斯底裏地衝著他大吼,從認識他,我安穩的人生便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該痛苦的人是我,還連累了之夏,對了,之夏!“之??夏與秋月呢?”我極力控製住情緒,冷聲質問他。
他望著地上的碎片,緊抿著唇,似乎陷入了沉思,許久,他才開口:“還沒死。”那神情,那聲音,又恢複了他一慣的淡漠與疏離。什麼叫還沒死?我的大腦裏,一片混亂,“在哪兒,我要見她們!”我趕緊追問,而他,看著我,眼神變得暗淡,“想見她們?”那語氣,顯然透著什麼條件,我心下一沉,果然,他停頓片刻,才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青衣。”他話音剛落,青衣已走了進來,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天色暗暗的,不知是清晨還是黃昏。青衣麵無表情地收拾了地下的碎片,退了出去,沒多久,又拿了隻空碗進來。無需靖王開口,她已盛了一碗粥,放在桌上,我瞥了一眼,嗤笑,??他的目光一直凝視著我,不曾轉移,那眼神,透露了他的要求,看我表現?屋子裏很暖,可是,我卻如同置身冰天雪地,饑腸轆轆,美食當前,可是我卻毫無食欲。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端起碗,如何一口一口地喝著粥的,此時的我,形同行屍走肉,毫無意識地重複著同一動作。“收起你的眼淚。”他厭惡地說著,難怪有點鹹,原來,是淚水的味道。我不想哭的,我不喜歡哭,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可是,麵對他,我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卑微。
原來世上最悲哀的事情,不是饑寒交迫,而是你的尊嚴,在他人眼中,一文不值,原來世上最悲哀的事情,不是你的尊嚴一文不值,而是你的尊嚴遭人踐踏,你卻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看著眼前麵色蒼白,一臉悲憤的女人,宇文昊天心中莫名地煩躁,昨日他去見這女人,看到那滿目蒼涼,他的心也為之一顫,還以為她出了什麼意外,可回想到剛踏進院子時的那串腳印,是通向偏房的……
他推門,走進去,便見到那高高隆起的布堆,似是衣服,在那衣堆下,傳來極細微的呼吸聲,那一刻,他的呼吸仿佛都停止了,直到她沙啞的聲音傳來,他才終於有勇氣掀開那堆薄衫。
那一刻,他突然有些感動,有種寶物失而複得的感覺,隻想緊緊摟住她,再也不放手,第一次見到她失控的模樣,讓他微微出神,難怪有人說,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她那時像極了一隻抓狂的兔子。當她突然暈倒,那一刻他的心又懸了起來,直到羽再三保證她隻是餓暈了,睡醒吃點東西便好,他的心才再度平靜下來。
為什麼?他也想知道為什麼,他放不開她!他想對她好,可是,她不領情,還一臉恨意地瞪著他,為什麼,他就令她那麼難以忍受?一定要他威脅才肯聽話?她哭了,無聲地哭著,那淚水,一滴一滴滾落在碗中,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像是被拴住了,有種難以言語的感覺在不斷滋生……
直到我吃完粥,放下碗,他才走出裏間,在外廳內的太師椅坐下,揚聲一喚:“展風。”一直守在房外的程展風立刻應了聲,“把那女人帶過來。”
“是。”
片刻,隱約聽到吵雜的人聲,由遠而近,“放手!你們可知道我是誰!”一名女子被侍衛押了進來,還不停掙紮著,看到她,我仿佛見到了柳琴,雖然有些衣衫不整,但同樣的傲慢,同樣的目中無人,甚至見了靖王,她依然端著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這是什麼意思?我要見的是之夏跟秋月,不是他的側妃。
靖王還沒發話,蕭盈盈已經先聲奪人:“王爺天沒亮便喚妾身來,是何意?”語氣帶著不滿,靖王瞥了她一眼,優雅一笑,淡淡地吐出四個字:“不知所謂。”蕭盈盈聽了,臉色都青了,她可是鎮國公蕭明揚之嫡女,當今皇後的親侄女,本來這正妃之位,便該是她的,誰知這男人不識好歹,竟是娶了個毫無身分的民間女子。放眼煦天皇朝,連皇上都要忌他們蕭氏幾分,她沒嫁給太子,反而嫁給個皇子,還是個側妃,已經夠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