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謝雲青一言不合地拉著他在大雪中狂奔,蘇鬱驚悚地問他,“你又發什麼瘋?”
謝雲青卻道,“你不是要看畫嗎?我現在就帶你去看。”
蘇鬱吃了一路的雪,被謝雲青帶著飛回了謝府的書房,然後就開始看謝雲青沉浸式地翻找垃圾。
找出一張,鴛鴦圖。
再找出一張,還是鴛鴦圖。
蘇鬱:“……”
蘇鬱的耐心已經被消耗光,但看謝雲青這副不把書房翻找個底朝天就不罷休的架勢,他嘴角抽了抽,沒勸這個強種。
雪已經停了。
蘇鬱獨自溜達,以此來緩解心中那股難以言說的感覺……隻不過溜達得也有些心不在焉。
再抬頭,已經不知道走到那個犄角旮旯來了。
蘇鬱有些鬱悶,正要折返,卻又留意到一處異常厚的積雪。
過去一看,那竟然是一處狗洞。
狗洞……
蘇鬱恍惚了幾分。
……
另一邊,在書房翻了個底朝天的謝雲青已經停下了。
畫還是沒找到。
連桂花都說沒有。
謝雲青有些懷疑自己了。
他明明記得,他有一張很寶貴很寶貴的畫的……
謝雲青靠坐在門口,有些悵然。
**
風雪交加,寧晚櫻覺得自己真是命苦。
“一定要再見一麵嗎?”寧晚櫻不甘心地問,“既然都要回去了,再見一麵有什麼意義嗎?反正大家都不記得我了。”
係統語調輕快,“不是說意義不意義,就是走前再確認一遍。”
寧晚櫻認了,“好吧。”
係統又道,“謝雲青和蘇鬱已經見過了,馬上就要見到蕭晟了。”
寧晚櫻一愣,她還以為她這是朝著燕楚去的呢……結果係統說這是去見蕭晟?
這已經是邊關了呀,蕭晟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邊關地界守衛森嚴,寧晚櫻沒有靠得太近,隻是按照係統所說的到了距離大軍駐紮之地不遠的地方。
若是要去燕楚,可以從這邊繞路。
寧晚櫻確實沒有靠得太近,隻是身邊的黑馬在雪地中格外醒目,沒等寧晚櫻弄清楚東南西北,一道馬兒嘶鳴聲漸漸靠近。
她抬頭,隻見一匹棗紅烈馬正狂奔而來。
馬背上一男子意氣風發,鎧甲上落著白雪,那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裏卻滿是淩厲。
“你是什麼人?”男子單手控馬,在寧晚櫻麵前不到兩步的距離堪堪停下。
寧晚櫻:“……”
這還有什麼好確認的。
他就差騎馬創死自己了,絕對是不記得她了呀!
寧晚櫻默默跟係統吐槽,麵上卻盡顯無辜。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擅闖的,我大概是迷路了。”
“迷路?”蕭晟眯眼打量著對方,隻不過大氅擋著,隻能看見下半張臉。
他嗤笑一聲,手執長槍一挑便將寧晚櫻的兜帽挑落。
寧晚櫻都沒反應過來。
好小子,曾經那個紈絝如今也成了練家子了啊,有兩把刷子在身上。
她錯愕的模樣被蕭晟收入眼底,後者怔愣了片刻,隨後利落地下馬,開口賠罪。
“是在下唐突了。”蕭晟說完就又動手替她整理了兜帽。
兜帽重新拉上,擋住了風雪,也擋住了蕭晟良久的注視。
“你方才說你迷路了,你是要去哪兒?”蕭晟替她係好兜帽厚就退後了半步,主動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寧晚櫻隨口道,“我要到石門去。”
“去做什麼?”
“吃席。”
“……?”
“我朋友成親。”
“……”
蕭晟忽而一笑,“你挺有意思的。”
寧晚櫻謙虛一笑,“那我就問個路吧,我應該怎麼走呢?”
蕭晟替她指了路,還叮囑了幾句,不要走錯到燕楚去了。
寧晚櫻都記下了,然後翻身上馬,走得很瀟灑。
她才不去石門呢,她就是要去燕楚的。
而原地,蕭晟在馬背上目送一人一馬離開。
低頭拍落肩頭積雪之際,臉頰卻有東西劃過,他不以為意,伸手拂去,卻觸到一絲溫熱……
不是雪花……是淚啊。
蕭晟奇怪地笑出聲,擦掉那莫名地淚痕。
著實莫名。
心中竟然生出幾分空落落的感覺……
**
寧晚櫻到燕楚都城時,正好趕上吃席。
吃的是楚青黛和沈無雙的婚宴酒席。
如今楚青黛已經成為燕楚女帝,在忙完朝政內務之後終於想起來給沈無雙一個名分,民間傳聞,世子那日高興得差點在皇宮裸奔。
寧晚櫻:“……”
秀兒。
女帝成親,乃燕楚舉國大喜,都城內酒席都擺了好幾條街,當然,這些是沈無雙的親爹沈武張羅的。
寧晚櫻還去隨了份子錢,此刻已經找了個座位坐下,一遍聽著八卦一遍等著開席。
“世子對陛下可真好。”
“不然太後怎會同意這門親事。”
“說得也是,希望陛下能多寵愛世子幾年。”
寧晚櫻:“……”
寧晚櫻直呼勁爆。
忽而遠處一陣喧鬧歡呼,周圍百姓紛紛仰著脖子望去,依稀還能聽到有聲音在喊,“真的是陛下和世子……”
寧晚櫻眨眨眼,也跟著好奇望去。
十裏長街駿馬上,沈無雙和楚青黛二人同乘一騎,楚青黛被沈無雙圈在懷裏,麵露幾分嬌羞,後麵的沈無雙咧嘴笑得就很放肆了。
寧晚櫻記得之前柳家的老嬤嬤同她說過,燕楚習俗,若是要表白,那就帶對方去騎馬,回來時同乘一騎,那就說明是兩情相悅。
此刻看著馬背上笑得甜蜜的兩人,寧晚櫻也不由彎了彎唇。
原來……另一匹馬是被牽回來的啊。
目送楚青黛和沈無雙走遠,寧晚櫻收回視線。
“沈無雙也看了,就剩狄不畏了。”係統說,“一會兒你可以帶杯喜酒去。”
寧晚櫻還有些不解。
狄不畏人都在燕楚,楚青黛和沈無雙大婚他難道還缺一杯喜酒?
直到係統讓她來到郊外,放眼望去,並沒有看到什麼房屋。
但不等寧晚櫻詢問,遠處就有幾個熟悉的人影,寧晚櫻怔愣片刻,跟了上去,緊接著,視野裏出現了一座墳塚。
柳粟應當也是從喜宴上下來,此刻他手中提著一壇酒。
寧晚櫻遠遠看著柳粟將酒遞給旁邊妻子拿著,然後仔仔細細地清理了墳前的雜草,柳穗又從宋尋的隨身包袱裏拿出了一些新鮮貢品擺上。
接著柳粟就開始說話,大約是喝了酒,他一開口還有些口齒不清,最後紅著眼將那一壇酒都倒在了墳前。
沒多久,柳粟一家轉身離開。
寧晚櫻也意識到什麼,沉默地抱著酒壇走到墳前。
墓碑上沒寫別的,隻注明了“摯友不畏”幾個字。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了想,她又從荷包裏掏出一根金條來,倒完酒後她便將金條埋在了墳前。
初次見麵隻給了他一個銅板,那最後一次見麵,總得要大方一些。
還沒走遠的柳穗注意到身後又出現的人,她有些驚訝,忍不住拉了拉柳粟的袖子問,“阿爹,還有其他人來看狄大叔呢。”
柳粟回頭看了看,擺擺手道,“知道將軍清淨地睡在這兒的除了我們就是太後他們了,無妨,也沒什麼仇人了。”
柳穗“噢”了一聲,隻是又看了那女子兩眼,才收回視線。
看完狄不畏,係統最後的確認工作也完成了。
“那麼宿主,現在請做好準備,我們要回去啦!”
寧晚櫻拍拍裙角起身,再看了眼墓碑後,翻身上了馬。
她歎息一聲,拉了拉韁繩,馬兒悠閑邁步,她也緩緩回應。
“那就,回去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