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既然被點了名,肯定不能再裝作聽不見,易中海隻能直起腰來,一臉的憨厚且無辜,
“把手電拿開點啊,晃眼睛,我記著這地兒摸魚不犯法啊,你們這是~~~”
那位宋大叔仔細一看,河裏這老師傅看著比自己還大呢,語氣自然客氣了些,
“老師傅,
誰也沒說不讓摸魚啊,就是打頭兩年,園裏有了新規定,到點就得清園,畢竟這水麵大,萬一有點什麼根本照顧不過來,也不就是對您,誰來都一樣,甭管散步釣魚遊泳什麼的,到點了都得出去,
您先上來,受累把證件拿給我看看!”
盤查盤查,都是先盤後查,來了就盤問一番,也就是四九城說的盤盤道,再查,這個查,不僅是檢查隨身物品,還包括了察言觀色。
凡是被盤查過或是處理過的都知道,官家的人總是把證件或者車鑰匙先收過去,一來是為了查驗,二來,也是為了手裏有個當頭,不怕對方突然逃跑。
易中海經曆了新舊澀會,全靠自己白手起家,飽經了澀會磨礪,這當口就是打死他也不肯上岸,待會兒要是看出苗頭不對,一個猛子水遁了再說,隻是不能表現出來,於是作出不耐煩的樣子,竟然還抱怨起來,
“我在四九城活了小半輩子,打小就在這地方玩,現在怎麼還限製上時間啦,
那什麼,
您看我這手上全是水,別再把衣服弄濕了,
大侄咂,工作證在我上衣兜裏呢,你拿給他們看一下!”
嗬嗬,這個老家夥,心理素質還怪好的,這時候竟然還能隨機應變,許大茂強忍著笑意,隨手把易中海的上衣撿起來,翻出工作證遞了過去。
嗯,宋大叔一把接過,借著手電光仔細檢查,待看到技術等級一欄時,不禁睜大了眼睛:
“喲嗬,
看不出來,老師傅竟然是八級鉗工,可真了不起!”
活到了這把年紀,易中海豈能不懂人情世故,既然人家誇讚自己,肯定要謙虛一下,隻嗬嗬一笑,
“老哥過獎了,
這根本不算什麼,就是一個普通工人,不管在什麼工作崗位,一樣是做貢獻嘛!
大茂啊,我衣服口袋裏頭有煙,你給老幾位點上,我再試試,怎麼可能沒有魚呢?”
沒想到易中海進入角色這麼快,許大茂也隻能笑著答應,伸手去衣服裏一翻,果然摸出了一盒白牡丹,竟然還是沒開封的,心裏就是一動——平時極少看見易中海抽煙,這家夥沒有抽煙的習慣,卻總是隨身帶著煙,明顯是為了迎合外人準備的,不愧是老江湖!
想歸想,手裏卻不慢,直接把煙盒封口撕開了,給巡邏的三人每人發了一支,又殷勤地點上。
那時的人哪裏知道什麼是尼古丁,當時物資緊缺,煙酒糖茶這幾類都算是高檔消費品,不是特別知近熟悉的人,哪裏舍得派煙
。
巡邏的三人互相看了看,還是宋大叔先接了過去,那兩個才敢接,嘴裏還道謝不迭,待抽上兩口,覺出滋味不錯,不禁誇讚起來,
“還是這個煙好抽,又香又軟,不辣嗓子!”
“那是,人家這可是牡丹,一盒就得好幾毛呢,憑咱們這點工資,哪裏燒的起!”
“啵,
那沒辦法,一線工人的工資就是高,咱們可比不了!”
雖然這話沒毛病,好歹不能當著外人吧,宋大叔連忙使了個眼色,示意那兩個趕緊閉嘴,家醜怎麼能外揚呢,隨即把工作證遞了回去,看向許大茂,
“小許啊,
別看我抽了你們的煙,那也得照章辦事,也別管你們是在釣魚還是撈魚,園區規定到了點就得清園,有可疑人員或者不服從管理的,一律帶走,到時候不光得抄寫檢討保證書,還得單位過來領人。
你們要是現在走,看在你爹的麵子上,咱們就不用費那個事了,可要是還像過去似的跟我泡蘑菇~~~”
“您別急啊,我們走還不成嘛~~~”
在水裏假裝摸魚的易中海聽見了,連忙喊了出來,生怕被人家帶了走。
被處理過的都知道,就那種地方,隻要進去了就沒好果子吃,熏悟空進去了得當成大馬猴耍,如來佛進去了也被揍得滿頭包,何況易中海這種被圈過的,放出來以後,見了衙門都繞著走,現在豈敢跟巡邏隊的回去,在水裏站起身來,用力甩了甩手上的水,
“行了行了,
不摸了不摸了,忙活了小半天,一根魚毛都沒看見,我們這就回去了,
本想摸幾條鯽魚回去改善一下生活,哪知道現在有了新規定啊,俺們都是懂規矩的人,絕對不給你們添麻煩!
那什麼,大侄子,既然你們認識,就把那盒煙給宋老哥揣上,要是抽著順口,就拿回去抽,夜裏也能提提神兒!”
這——巡邏的幾人倒是弄了個半紅臉,瞧瞧人家,多麼局氣,被攆了不但不生氣,反倒還送了一盒煙,要是換了別人,就算是走,也是不情不願,甚至罵罵咧咧,京油子衛嘴子豈是浪得虛名。
三人裏數宋大叔歲數最大,又是打頭的,連忙擺手拒絕,架不住許大茂十分熱情,硬給塞進了口袋裏,可憐老宋活了這麼久,還是頭一次收到孝敬,也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臉色竟然有些微紅,
“哎呀,這是幹什麼,真沒這個必要,
都不是外人,我跟小許他爹,我們是幾十年的交情,要是放在過去啊,隨便言語一聲就行,現在不行了,上邊要求的嚴,要是想吃魚,小許,還有那位老哥,你們趕上周末來,我們管理處那兒有船也有網,到時候劃船去那邊,怎麼不弄它幾斤啊!”
眼看易中海慢慢地往岸邊走過來,懷裏揣著人家的煙,自然要網開一麵,宋大叔又交代了幾句,這就準備要走,突然發現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