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安眠,告別人間(2 / 2)

第二任丈夫過世後,張幼儀到紐約居住,1988年去世,是詩人情感生活中活得最長的人。奔跑成長的路上,她抵抗過一些軟弱,在每個人都總會擁有的那段不自由的青春裏,在硬著頭皮落淚狂奔的夜裏,在那些高溫天被熱浪包圍的賽道上,張幼儀奔跑著,不知道多少次對自己說:要扛住,要堅持。她隻有行走得更遠一些,才能離那個曾經不夠好的自己更遠一些。

\/ 評說 \/

世事知足心常樂,人到無求品自高。張幼儀的一生早熟、沉穩、理性,大抵是因為她過早地從生活中提純了一顆平常心:凡事看淡些,生活就自如些。要活著,就要清醒坦然,有陽光就有陰天,有痛苦就有微笑,人生應該簡單、無悔。感覺累了,就停一停,感覺悶了,就靜一靜,她早已經學會了自我調節。感覺苦了倦了,就放一放;走得急了,就緩一緩,看看風景。

晚年,張幼儀回答侄孫女的話,堪稱經典的愛情觀:“也許在誌摩一生中遇到的幾個女人中,說不定,我是最愛她的。”她的人生是四個階段,三個轉折點,都不曾沉淪,在荒蕪的世界和失愛的荒漠裏,她開辟出自強不息的勵誌之路,成為自己後半場人生的主宰和贏家。

梁實秋曾經評價,張幼儀一生盡了一個女兒、妻子和母親的責任,盡責的人,值得尊重。她一直行走於中國傳統與現代的掙紮中,骨子裏她是傳統的,作派上又是現代的。

20世紀90年代,中國台灣女權運動的高潮時期,張幼儀被演繹為女性解放的典範,她的自立、自強,以及從不幸中尋找自我的經曆,讓很多當代女性感到揚眉吐氣。現代文學史專家陳子善先生認為:“張幼儀的一生,展示了一個女性成長的過程,她從傳統到現代之間的困惑、選擇的過程展示得比較清楚。”

至於張幼儀與徐誌摩的離異,現代的觀點認為:“如果沒有林徽因的出現,也會有別人,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她和徐誌摩沒有共同語言。”張幼儀是“在世”的,她隻抓可以抓得住的東西,而徐誌摩是“不在世”的。至死,張幼儀都無法原諒徐誌摩的不負責任,她說:“文人就是這個德性!”她也不承認林徽因和陸小曼對徐誌摩的感情是愛。“如果她林徽因愛徐誌摩,為什麼在他離婚後,還任他晃來晃去?那叫作愛嗎?”“人們說陸小曼愛他,可我看了她在他死後的作為(拒絕認領遺體)後,我不認為那叫愛,愛代表善盡責任、履行義務。”因此,張幼儀說:“在他一輩子遇到的幾個女人裏麵,說不定我最愛他。”

每個人的一生像是一本書,女人讀女人,那視野和感受與品讀男人絕不相同。把男人讀成一本書的時候,女人都成了書中的標點,不起眼,卻能增色。女人讀女人,可以靜靜地,讀到內心。女人的故事很悠長、很淒美、很纏綿,但是又很溫暖,溫暖似陽春三月。女人的目光是細膩的,尖銳而不尖刻,溫和而不柔弱,女人的目光能讀到內心的浮動與柔情。

張邦梅讀過她姑婆張幼儀了,我如今再來讀,還是覺得這樣一個沉默堅毅的女人,超越了她的時代,做出了常人難以做出的成績。背後,我看到的是她穿越生活痛苦的厚度,還有她咬牙堅持,不斷付出的一滴滴汗水和一個個蹣跚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