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2 / 3)

老桂和白小妮回到龍灣的時候,鞭炮正此起彼伏地響個不停。

新的一年開始了!

禾竹

禾竹與博都是在藥都上的師範,同在一個班。誌是他們的老師,就教他們的心理學。

禾竹與博一樣都愛好文學,那時,愛好文學是一種時尚,幾乎每個大中專學生都有過這個時尚。藥都師範就有十八個文學社,每班一個。不僅如此,學校還成立了“藥都師範文學愛好者學會”,是建立在十八個文學社基礎之上的,比各班的文學社又高了一個檔次。博因為在省級的報刊發表過幾篇散文,又獲得了省作文競賽大獎,理所當然地成了社長。

禾竹是一個文靜的女孩,平時很少說話,見到男同學能對你笑一笑就是了不起的事了。她也愛好文學,但從沒給學校裏的文學社刊投過稿的,整日就是看書。她有兩根到腰部的細辮子,身材並不高,因而顯得辮子就特別的長,一晃一晃的,班裏的男生見到她時就要多看幾眼。可博是個例外,那時他總顯得挺忙的,進圖書館、寫散文、與社員們探討文章、編稿件、還常組織會員讓誌給上課,忙忙碌碌的就很有成就感的樣子。這就是他很少注意到禾竹的原因。

博這種角色在學校學習成績多是一般化的,他們多是靠作家夢活著的,作業完不成就是常事。有時作業本子交上的時候一題都沒做,老師自然就不願意,挨批評也是常事。後來有一段他不挨批評了,還受到了化學老師的表揚,說某道題隻有他和班上一個女生做對了,博就有點奇怪。翻開本子一看,竟是這個女生替他做的,而且已經有不少次了,再一翻其它本子,都有被這一女生做的作業。博就在心裏很感激,想來想去就覺得這個女生對自己有意思。於是,一周之內就寫了二十首“給FH”的詩,詩中自然流露了對FH的求愛之意。詩送給FH後心裏就有些不安,就覺得班裏的女生都在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自己。博就覺得心裏長了刺,整日心神不寧的。暑假過後,博就漸漸把這事給忘了,可一見到FH他仍有一種做賊的感覺。這種感覺終於淡了,這時他已進入了三年級。而且自己發表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了,你不是看不上我嗎,我會讓你後悔的。

這一年,禾竹卻突然在《少年文藝》上發表了篇近萬字的小說,這讓博很是吃驚,就覺得禾竹是真人不露相,比那些披散著秀發的女孩要別致得多,就主動邀她任社刊編輯。禾竹沒有拒絕,從此博與禾竹接觸得就多了起來。有一天晚上談過稿子之後,他與禾竹就談到了詩,讓他吃驚的是他一年多前寫給FH的詩禾竹竟一字不漏地背了幾首。這一來,博就知道了原因,原來他的感情被別人當成笑料了。這之後,他就暗暗地愛上了禾竹,甚至還多次設想過夫妻作家的種種場景。博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又有上次的教訓,就沒敢給禾竹寫信或表達什麼,隻是在心裏暗暗地愛著。

眼看再過一學期就要畢業了,博有點沉不住氣了,就把這事給自己最信任的老師誌說了。誌就給他講了自己的故事,博才有了勇氣給禾竹寫信。禾竹沒有像小文一樣不給回信,而是主動約博到學校外談了一次。談的是自己對這事還拿不穩,說博現在心是不是還在別人那裏,等冷靜後再說吧。博就勇氣更足了,可這時離畢業也隻有一個多月了,複習又緊,這事就沒什麼結果。畢業後,禾竹分回了她原來的縣裏,博分回了老家龍灣附近一所農村中學。畢業分手那天,博再一次約禾竹,禾竹說,她父母不同意自己留在藥都,何況自己也沒有下這個決心。

但博依然覺得很有信心,上班後就學著老師誌的樣子不停地給禾竹寫信。禾竹並不是每封信都回,隻是在收到博十幾封信後才回一封,具體地說一年也就是回三四封。一年過後,博就覺得有些失望,認為是禾竹嫌自己目前的處境不好,沒出息。於是,寫信的次數就少了,精力就轉到了創作上。但他的成績還真不小,小說接連不斷地在刊物上發表,每發表一篇他就給禾竹寫一封信,但禾竹依然是很少回信,每年也還是三四封的樣子。博心裏就很苦很失望,覺得禾竹不是看自己的處境不好,可能是別有原因。人在失望中是最需要感情來溫暖的。不知不覺中他就與本校的一位教數學的女老師住在了一起,分開一天就有一種失落的感覺。

畢業後的第四年,博正準備結婚時,禾竹突然來了一封短信:通過這幾年的考驗,我決定同意。等著你的回音。

博一下子傻了,禾竹是在考驗自己,還愛著自己,可自己已沒有了對她選擇的權利。他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加上與他同居的數學老師說,“你怎樣選擇我都不後悔,我都會永遠愛你的。”博猶豫了一個月,還是把自己的一切都寫給了禾竹,並明確提出自己是不可能再與她結婚的了。很快博就收到了禾竹的信,大意是:自己不該這樣考驗你,如果你不同意,我馬上就與追我的一個人結婚,雖然自己並不愛他,但痛苦隻能由自己來忍受。

不久,博和禾竹就都分別結婚了。從此,他們再沒有過聯係。禾竹心裏想的什麼,博不知道,但他自己心裏常常想起禾竹。又兩年後,博因一部中篇小說獲了省文學獎,被調到省城一家文化類雜誌任編輯部主任去了。突然有一天,一個過去的同學帶來了禾竹的消息,說她結婚第二年丈夫就出事死了,已與一個女兒獨過了五年。博就立即給禾竹寫了一封充滿感情的長信,並告訴她如果不是她就混不出今天這個樣,一定要幫禾竹做點什麼。

禾竹很長時間才回信,大意說,你能在心裏一直念著我,這就是我一生的幸福,雖然我曾經傷害過你,但你因為我能取得如此成績我很高興。我生活得習慣了,你的作品我一直在找著讀,這一生我就讓你的作品來陪我吧……

從此,博隻要一想到禾竹,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酸酸的涼涼的。

生產隊裏的豬

記不清從啥時候起,龍灣生產隊開始喂豬了。隊裏做事總要比一家一戶鬧得動靜大些,先是在下放學生屋前麵壘起了一個長方形的豬圈,再把它分成一個一個的格子,每一個格子裏蓋一個小棚子,棚子前麵挖一個大坑是讓豬夏天打泥用的,坑的前麵就是一個水泥石子糊成的食盆子。不僅如此,還在豬圈的外麵牆上寫了“快吃快長為革命”的白石灰字。當然,這字是下放學生小金出去學習人家經驗後才寫上的。

開始喂豬時,是讓雲子的娘喂的,她男人是會計,這種輕閑的活兒當然得由她來幹,隊裏的其它女人隻有氣在肚子裏,都不在嘴上說什麼,誰叫自己不暖會計的被窩呢。隊裏先買了十頭豬,不到半年就死了兩頭,誰也沒說雲子娘啥,隻是歎息這豬真沒福氣,在生產隊裏可比在一家一戶滋潤多了,咋就死了呢。可過了一年,其餘的八頭豬卻都不長膘。這時隊裏的人就都有意見了,意見來自雲子家的三頭豬咋就長得泥捏的一樣呢。於是,隊裏就不再讓雲子娘喂豬了,改由叫玉泉的一個閨女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