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仍然毫無氣息地躺在他懷裏,隻有那隻緊握著香囊的左手,像是她還活著一般。
拓跋司功撫著她的眉眼,腦中浮想起母親的話──
他用盡最後一分人性來療愈重傷,他現在應該沒有感覺了。
但是……
他捶著胸口,就是覺得裏頭梗了根長刺。
他皺起眉,瞪著臉頰貼在他胸前的她。
“為什麼要逃婚?”他問她。
她垂著眸,模樣恰似沉睡。
“說話!”他怒瞪著她,咬牙切齒地吼道。
“說話!”他搖晃她的肩。
啪!
她的手掌被他搖得鬆開,香囊掉到地上。
他停下馬,擁她下馬,拾起香囊,將它塞回她的手裏。
“握好。”他命令道。
他才鬆開她的手,香囊又再度掉在地上。
拓跋司功板著臉,改將她放平在雪地上,好讓她平躺在他的腿間。
他把香囊放進她的衣襟裏,沉聲說道:“收好,不許再掉了。”
見她沒回答,拓跋司功低頭看著她胸前那個因為大雪而早已幹涸的血洞,他緩慢地眨了眨眼,遲疑地用大掌撫了下她冰冷的臉頰。
她死了……就像他爹娘,就像塔海長老及勒尼則一樣;可她的死,似乎有個地方和他們不一樣……
拓跋司功捧著臉頰,想著她方才說的話。
她說:“我不想……你再殺人造業……我不能讓你害死她們……所以才逃……我們來生……再……”
“你說過,如果我不再殺人造業,你來生會再來。”他神色漠然地看著她,雙唇冷冷地吐出話來。“那我便生生世世茹素、少殺生造孽,生生世世不娶,直到再與你相逢那日為止。這樣你滿意了吧!”
她沒回答。
“為什麼不說話?”他的眉頭越擰越緊,終究從胸口發出一聲震動天地的狂吼。
她的身子因此震動了下。
他連忙低頭看向她──
她的頭側向一旁,手臂垂落到雪地上。
他怕她凍,握住她的手,學她一樣地對著她手掌嗬著氣,可他的口中嗬出的不是氣而是一口口的鮮血。
鮮血順著她的手臂往下流,滑落一滴在她唇間,替她的唇染了些血色。
終於,她看起來就像平常一樣了。
“我們走吧!”拓跋司功滿意地攬著她起身,再度一躍上馬。
呼呼呼……
一陣寒風吹過,夾帶著陣陣鬼魅冤魂的嘯叫聲。
拓跋司功抬頭看著塔海長老、勒尼則以及那些死於他手下的魂魄,全都站在一箭之外睜著空洞的鬼眼瞪著他。
他漠然地回望著他們,低聲念著母親傳承給他的黑暗咒術,瞬間將那些詭魅力量全都收歸為己有,感覺方才消耗的體力也慢慢地回到體內。
他抬起凜寒臉龐看了懷裏的她一眼。
她方才沒回答他的話,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聽見了他許下的“生生世世茹素、少殺生造孽、生生世世不娶,直到再與她相逢那日為止”的誓言。
不過,他知道魔族裏有一個尋人的血祭咒術,隻要許願者割下身上一百零八片血肉,配合上召喚鬼差的咒術,並以血書為誓,賠上一半的陽壽,最後,再造一座空墳,將血書埋入,日後便能在生生世世裏尋到所要找的人……
拓跋司功一手攬緊宋隱兒,一手揚起馬鞭,快馬奔馳而入前方的荒漠裏,從此,不再回頭……
八年後──
“首領後來到哪兒去了?”膚色黝黑的七歲宋寶兒坐在她爹身上,心急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