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穆子晏問:“你見過?”

“這……”穆子捷聲音一頓,“這不就是……熙淳郡主嗎?”

“什麼?”穆子晏一驚,連忙轉身,目光直直地落在那對男女身上。

“大哥,你瞧瞧,熙淳郡主你也見過的,是不是她?”穆子捷連聲問道。

穆子晏胸前起伏不定,過了好一會兒,似乎真的看清了,雙拳緊握了起來,克製了半晌方才壓下衝動。

他衣擺一甩,快步回到艙中,端起酒來猛飲一口,吞下滿腔的怒氣。

“大哥……”穆子捷急忙跟進來,卻不知該如何勸慰,“或許……郡主天生隨性,不似想的那麼糟。”

“都已經親眼所見了,還要怎麼想?”穆子晏深深喘息著,“真沒料到堂堂永澤王府的皇親之女,居然在大廳廣眾之下做出這樣的事來!”

“大哥,容我再去打聽打聽,或許其中有誤會。”

“還有什麼好打聽的?”穆子晏氣憤難平,“退婚。”

“大哥,從長計議,”穆子捷勸道:“就算大哥想退婚也沒那麼容易,夫人那裏也斷不會答應的。”

“出了這樣的事,母親還會主張這門婚事嗎?”穆子晏搖頭,“我是她唯一的兒子,她為我終身著想,斷不會葬送我的。”

“皇上那裏如何交代?”穆子捷思慮周全,馬上就想到其他事,又問:“還有永澤王府那邊,若是抖出此事,永澤王府顏麵無存,豈會輕易放過我們穆家?”

“實在不行,隻有進宮求皇上了。”穆子晏道:“把此事的原委細細說明,皇上聖明,斷不會強迫我的。對了,二弟,你在皇上身邊當差,也請幫我說說話。”

“大哥——”

穆子捷還想勸些什麼,卻被穆子晏一語打斷,“二弟,我從小到大一切都聽從父母的安排,隻要是對我們穆家好的,我都願意去做。”穆子晏聲音中有些酸楚,“可唯獨婚姻大事這一件,我定要娶個稱心如意的女子,不求她是什麼權貴之女,但要清白賢良,如此而已。”

紫芍沒料到穆子晏還有這般骨氣,起初還以為他會和他的母親一般勢利,看來他還多少存有純真的一麵。

今日她與熙淳商量好,把這兩個男子引到這裏來,做足一出好戲,為的就是阻止穆府與永澤王府聯姻。不過此刻她倒有些於心不忍,穆子晏雖然是她的殺父仇人之一,但大抵也是受了定遠侯的指使,他本人倒溫和無害。算計一個老實人,這讓她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的複仇大計一旦展開,便似一匹再也駕馭不了的野馬,無法停下,也容不得她再心軟。

紫芍把枕頭、棉被鋪好,再用風罩子罩住燭火,關上窗子,在穆子捷就寢前把一切安置妥當。

穆子捷剛沐浴完畢,穿著一襲雪白的中衣,懶懶地踱進屋來,長發還沾著水珠,全身散發著淡淡的蘭草味。

每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紫芍都會有些臉紅心跳。起初她以為是自己害羞,可伺候他這麼久了,依舊抑製不住意亂神迷,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

“公子,奴婢告退了。”紫芍低下頭道。

穆子捷卻道:“等一等,今日之事,你沒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今日之事?”是指看到熙淳與人偷歡的事嗎?紫芍當即裝傻道:“奴婢……不明白公子所指。”

“今日是你提出要我邀大哥去泛舟的,”穆子捷雙眸盯著她,意味深長地道:“就這麼巧,正好撞上熙淳郡主。”

“戲文中常唱道,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她答道:“天氣晴朗,京郊碧水連天,遇到什麼人都不奇怪吧?”

“記得上次也是你提議去寺裏燒香,結果同樣遇到了熙淳郡主。”穆子捷淡淡笑道:“這著實太巧了,怎麼每次都能遇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