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看來熙淳是白折騰了,穆夫人攀龍附鳳的心真是百折不撓。
“如此豈不是委屈了大公子?”紫芍打抱不平,“憑咱們大公子的英才俊偉,天底下什麼樣的好女子娶不到?卻偏偏要為了名利毀掉此生姻緣。說實話,就算大公子不靠皇親國戚,也定能有平步青雲的一天,何必呢?”
“老身也是這麼想的,”邢嬤嬤越發哀歎,“可有什麼辦法?夫人就像魔怔了一般,非得結這門親。”
“出了這事,大公子還願意?”紫芍問。
“還瞞著大公子呢,”邢嬤嬤道:“夫人的意思是和永澤王妃一道把這事給瞞下來,不讓大公子知曉。”
熙淳這套戲做得還是不足夠,怎麼沒讓穆子晏親眼撞見呢?男人最好麵子,若稍有骨氣,都不會忍受吧?
“紫芍,”邢嬤嬤忽然道:“夫人最近有些艱難,當初夫人把你派到冉夫人那裏去,也是希望在她艱難的時候,你能幫襯幫襯。”說著,她冷不防地從袖中掏出一個金錠子,直塞到紫芍的懷中。
紫芍端著盛湯碗的托盤,雙手不得閑,一時沒能避開。她喚道:“嬤嬤——這是何意?”
“你收著吧,”邢嬤嬤囑咐道:“今後你那房裏有什麼動靜,記得告訴我。”
“嬤嬤,冉夫人是個老實人,隻要夫人不去打擾,她也無意與夫人作對。”紫芍勸道:“至於二公子,他隻不過是想為他娘在府裏爭一個地位而已,隻要夫人不太過輕賤他們母子,也不會有什麼事。”
“老身也知道他們母子的品性,”邢嬤嬤有些無奈,“紫芍,你如今跟著他們,日子過得太平,你若不肯再幫忙,老身也能理解……”
“不不,嬤嬤,你誤會了,”紫芍道:“我沒說不願意幫忙,若真有什麼風吹草動,我一定會來告訴嬤嬤的,可是現在真的很太平。”她不能一口回拒邢嬤嬤,好歹要在大房那裏留一手,以備不時之需。
隻不過她說這話的瞬間,心中湧起愧意,仿佛背叛了穆子捷。如今他這般信任自己,凡事與她風雨同舟,她還在背後時時搗鬼,總覺得對不起他。
“那就好。”邢嬤嬤道:“今日老身對你說的話,斷不能走露半點風聲。”
“嬤嬤放心,”紫芍應下,“奴婢能對誰說去?無論對誰說,也阻止不了夫人要結這門親,不是嗎?”
“也是。”邢嬤嬤點點頭,“就算你去告訴二公子和冉夫人,這親還是結定了。而若誰傳揚出去,玷汙了熙淳郡主的名聲,想來永澤王府的人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所以嬤嬤還在擔心什麼呢?”紫芍微微而笑,“湯要涼了,我得回房去了。”
既然她答應了熙淳要幫忙想辦法,她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熙淳這丫頭看著精明,行事卻常常犯蠢,看來是她親自推波助瀾一番的時候了……
轉眼到了春夏之交的雨季,即使不下雨也是霧茫茫的。難得尋了一個陽光和暖的日子,紫芍建議穆子捷邀穆子晏一道去京郊泛舟。
因為是雨季,京郊的河漲了不少,遊船四處可見,倒比冬天幹涸的時候熱鬧了許多。而且難得放晴,不少前來踏青的人紛紛在河堤上放起風箏。看著綠柳垂絲,孩童穿梭其中,奔跑嬉戲,倒是一派歡暢的景象。
“春水碧如天,畫船聽雨眠——”穆子晏站在船頭上,忍不住吟誦道:“暮春三月草,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
“大哥好詩興!”穆子捷在船艙中一邊飲酒,一邊笑道:“可惜弟弟我才學不精,不能陪大哥聯詩作對。”
“子捷,你莫要謙虛。”穆子晏看著他,“我知道你也是讀過些書的。”
“我那點墨水無論如何也不能跟大哥相比。”他道:“描寫春日的詩句我恐怕隻喜歡這句——小樓一夜聽風雨,深巷明朝賣杏花,換錢再買杏花酒,複坐花前一醉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