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總算醒來了,你這一覺會不會睡太熟了?”阮芷琳彎腰看著還一臉呆愣的侄女,一張古典精致的容顏上有著動人的笑意。
阮昭芸眨了眨眼,眼前的琳姑姑比她印象中年輕好多——
“芸兒,怎麼看你姑姑看傻了?快起來試穿嫁衣,你爹想看看你穿嫁衣的樣子,說是不想出閣當天才看到。”詹氏笑著輕拍女兒的手。
阮昭芸被扶坐起身,凝睇著母親雍容沉靜的臉龐,忍不住激動起來,母親也跟琳姑姑一樣,比她印象中年輕許多。
“三嫂,三哥是怕他當天才看會落下男兒淚,太難看了,先看一次,心裏有個底,這幾天先哭一些,芸兒當新娘子那天就能鎮定點了。”
阮昭芸幾近貪婪的來回看著母親與琳姑姑說笑的臉龐,不是夢?
兩名丫鬟伺候她下床洗漱,再為她套上大紅嫁衣,她呆呆的任由兩人張羅,聽著母親與琳姑姑頻頻打趣她,直到她被推著坐到銅鏡前坐下,看著鏡內那張粉嫩青澀的臉龐,她才真正的意識到,她重生了!
這不是那一張因飽受歲月折磨而變得滄桑的三十七歲臉龐,此刻的她,重生回到了出嫁前。
她淚光閃閃的看著不時打量自己的母親跟琳姑姑,想到前世她們一身粗服與父親離開京城,再看到兩個嬌俏可人的丫鬟,她們在江家的後宅鬥爭中成了犧牲品,一個為了維護自己被活活杖斃,一個被轟出府,凍死在冰冷的雪夜裏。
一切的悲劇,都因為她嫁給了江維仁那個衣冠禽獸!
瞬間,身上這套繡功精美的嫁衣像會灼人似的,她臉色煞白,急急的起身,低頭解開環扣,偏偏手太抖,愈扯愈解不開。
“怎麼了?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這麼白?”
四人急急上前幫忙將嫁衣脫下,憂心忡忡的看著她。
她深吸口氣,抬頭看著屋裏的四人,低聲的說:“我不嫁了。”
眾人嚇了好大一跳,“什麼?!”
阮昭芸陡然跪下,嬌容上有著堅定,“母親、琳姑姑,芸兒寧死也不嫁江維仁!”
繁華的京城裏,近日最讓人津津樂道的當數慶安公府與江府的婚事延後了。
眾所周知,阮昭芸可是受過嚴格教養的世家閨秀,言行標準到被其他夫人們當成教育女兒的最佳典範,她的婚事早在她十一歲時,前來說媒的皇親國戚就差點要將阮家門坎給踩平了,當然原因還有另一個,就是她身後的阮氏家族勢大財大,無論誰攀上都將前程似錦,一路飛黃騰達。
而在論婚事的各世家貴族中,原本最受囑目的應該是威寧侯府,除了有阮昭芸最崇拜的,在京城有第一賢慧夫人之稱的馮蓉外,該府的世子秦子宸還曾是她幼年走失時救了她的救命恩人。
但誰也沒想到,年歲漸大後,秦子宸負麵消息不斷,成了眾人眼中的紈褲子弟,最後還出乎意料的跟隨舅父嚴思平前往邊疆從軍,就此馳騁沙場,不曾回京。
馮蓉其實是秦子宸的繼母,侯府二公子秦子賢才是她所出,他也喜歡阮昭芸,為此,馮蓉曾表示很希望阮昭芸能成為她的媳婦兒,至於是哪個兒子要摘這朵花,她雖避談,但人都有私心,也毋須多言。
在各方角逐下,阮家精挑細選了一年,最後才決定是江府的嫡長子江維仁。
江府算是沒落多年的京城世家,若論地位,兩家並不相配,但江維仁儒雅俊美,才學出眾,不僅中舉,也已漸漸在朝堂上顯露頭角,備受關注。
雀屏中選的江家隨即交換信物,更表示如果可以,想早早下聘、早早將阮昭芸娶進門,也好安心。
隻是慶安公府堅持等阮昭芸十五歲再辦婚事,江府不得不應允,這一等又是兩年,才等到她及笄。
今年年節剛過,江府就開始布置新房,采辦相關的事宜,忙忙碌碌的,還大手筆的準備擺桌宴客,一月等過一月,眼見剩沒幾日就是黃道吉日,慶安公府竟傳出阮昭芸得了怪病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