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白羽接過司馬大人準備好的宗卷,略略看了一遍,隻見上麵寫著:九嶺鎮某處的幾間宅屋,原屬於向家,借與村民常容居住五年,後因常容欲投奔外地遠親,收回。
黎白羽看著司馬,淡然道:“院裏的宗卷,皆是記著本年一些要事,這種尋常借還,不足掛齒。雖然大人要晚輩將它印鑒,吳宰相哪裏會信它!”
司馬將胖胖的身體塞進椅子裏坐下:“這個不勞黎編修費心。當年常家那幾個刁民,愣說那幾屋子是他家祖宅,到刑部去鬧過幾天,所以才有了這記事。隔了六七年,這事情又冒出來,真是沒完了!”
黎白羽望了望牆邊的櫃子,陽光從窗外斜照進來,將那些厚厚的宗卷鋪上了淡淡的金色。他沉吟了一會兒,對司馬道:“司馬大人,這件東西,我還是想先看看原來的那一件。”
司馬一愣,臉色沉了沉,又擠出笑臉道:“哦,那好!本該如此!我原是想替黎編修省些事兒,既然黎編修不怕麻煩,那在下就在這裏等一等好了!”
黎白羽走到櫃邊,一本一本往外搬出最近的宗卷,又把裏麵更舊的再搬出來,正忙著時,一回頭卻發現,司馬大人已不在房中,木生正收拾著桌上的茶杯。
他問道:“木生,司馬大人就走了?”
木生有些驚訝:“怎麼,司馬沒跟你說一聲就出去了?我剛才經過院子,看見他正在園子邊坐著,好象神色不太對。黎編修,出什麼事了嗎?”
黎白羽向院外望去,隻見司馬正與一個隨從說著什麼。他淺淺一笑,把剛才找出的宗卷放在桌上打開。
原來,宗卷上對這件事情的記錄,與司馬剛才拿出的紙上寫的完全不同。在常容在給刑部的狀子裏,那幾間宅屋是常家的祖宅,向大人為了占去宅子,做了假地契。隻是,這狀子隻是常家所說,後來刑部是怎麼斷的,卻無更詳細的記載。
黎白羽合上宗卷,胸間一陣煩悶。樞密院在京城本來是個冷清的地方,置在廬山的這個分處,平時就更是門可羅雀,他到這裏任職的近兩年,每天踏著晨輝進來,披著晚霞回府,實際上忙的時候並不多,很多日子都是在這裏平平淡淡的就過了一天。
編修這種工作,不過是將記事的宗卷整理整理,他在這裏兩年了,司馬大人來要求的這種事情,還是頭一次遇到。憑著感覺,他知道司馬大人那份宗卷是有些問題。
黎白羽靠在椅背上,拿起那份狀子又細看了幾遍,似乎從裏麵讀出了一張憤怒又無奈的臉龐。他對木生道:“去將司馬大人請來!”
司馬很快就進來了,黎白羽將他拿來的那份宗卷遞還給他。司馬瞟了一眼宗卷的印鑒處,發現那裏空空如也,什麼印跡也沒有,對他道:“黎編修,這是不願意給在下麵子了?”
黎白羽道:“司馬大人如果需要,還請將我櫃子裏的那一份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