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
“撐著點,你是個醫生不是嗎?”
“醫生又怎樣?!”
“你不是每天都會碰到血嗎?”
“那又不是她的血!”
“隻不過是一道小傷口你就一副要昏倒的模樣,如果白淩大量出血真要開刀的話——”
“閉上你的烏鴉嘴!”
第一次看見向來溫文儒雅、冷靜自持的聖手醫生露出慌亂的神情怒聲咆哮,急診室裏的醫生和護士們全都瞠大了雙眼,紛紛露出既好奇又難以置信的表情,懷疑的多看了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病患好幾眼。
她是誰呀?為什麼能讓聖手醫生如此失控,真是令人好奇不已呀!
“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塗聖用力的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稍微冷靜下來後,沒好氣的看了齊拓一眼,然後開始檢查前妻額頭上的傷勢。
“她是怎麼受傷的?”他一邊檢查一邊問道。
“對不起,白淩是為了要救我才會受傷的。”一直站在一旁的溫力雅滿臉自責的開口說。
她是齊拓的老婆,也是他們夫妻倆在離婚之前就認識的朋友。
溫力雅開了一間手工餅幹店,不知是不是因為生意興隆的關係惹火了人,前一陣子不隻發生了有人拿磚塊砸店的事,店裏的工讀生還被人威脅、打傷,使得愛妻心切的齊拓不惜利用各種卑鄙手段,迫使他們這群死黨到餅幹店裏當免費勞工兼保鑣。
隻是這陣子明明就已經沒事了不是嗎?為什麼還讓他老婆為了保護她而受傷?
“她為什麼要救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塗聖隱忍著憤怒,沉沉地問道。
“力雅被人綁架,剛好被白淩撞見,她是為了救力雅不被對方打傷,才會受傷的。”齊拓簡單扼要的解釋情況。
塗聖以用力的呼吸來壓抑自己激動的情緒。他想大叫、想狂吼、想罵人,但是他能叫什麼、吼什麼、罵什麼,總不能說白淩根本不該出手救溫力雅吧?
可惡,他要把那些膽敢讓白淩受傷流血的混蛋大卸八塊!
“那些混蛋呢?”他咬緊牙關問齊拓。
“交給衛晟處理了。”衛晟是他們共同的朋友。
“叫他等我一下。”他挑了下唇瓣,殘暴的迸聲道。
“沒問題。”齊拓露出一個幾乎和他一模一樣的殘暴笑容。
“塗聖,白淩她的傷勢很嚴重嗎?她為什麼會昏迷不醒?是不是因為撞到頭,腦震蕩了才昏迷不醒?”溫力雅眉頭緊蹙,一臉憂心忡忡的問道。
“我必須做更進一步的檢查才知道。”塗聖快速回答,然後交代一旁的護士準備檢查事宜,接著便將白淩的病床送進檢查室。
經過好長一段時間,檢查報告終於出來了,她的確有些腦震蕩的情況,不過一切還是要等她醒過來之後,才能斷定嚴不嚴重、有沒有任何後遺症。
身為醫院裏最受歡迎與器重的名牌醫生,塗聖輕而易舉的便替她弄到了一間頭等病房,將她安置在裏頭,然後靜靜地待在病床邊凝望著她,耐心地等她醒過來。
她的模樣看起來既蒼白又羸弱,一張原本就隻有巴掌般大小的臉,在額際包裹上紗布之後,顯得更小、更無助。
這麼柔弱的她在離開他這兩年多來,一個人到底是怎麼過活的?
心疼的情緒像條繩子無形的圈繞在他脖子上,讓他突然覺得呼吸困難。
他是個笨蛋,明明還愛著她、心疼她、想念她,為什麼硬要逞強的裝作不在乎,倔強的不肯承認這個事實?
低頭道歉會要了他的命嗎?
承認當初自己錯了會要了他的命嗎?
向她展現自己也有恐懼與懦弱的一麵會要他的命嗎?
他當初為什麼就是拉不下臉,放不下男人的自尊心,開口叫她不要走,告訴她自己還深愛著她,如果當初自己肯這樣做的話,相信她絕對不會離開他。
然而他最該死的還不隻這一點,他最該死的是接下來還執迷不悟了這麼長一段時間。
兩年多,將近九百個日子,這麼長的時間,他的腦袋到底是該死的在想什麼呀?真是個腦袋裝了水泥的大笨蛋!
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不能在一起,為什麼一定要分隔兩地,兩處相思、兩處悔恨呢?如果真要相思和悔恨的話,那麼經曆了兩年多也該夠了吧?
輕觸著她的臉,塗聖愁眉不展的神情中慢慢地多了一抹堅定與決心。
去他的倔強,去他的逞強,去他的自尊心……他決定了,等白淩醒來之後,他這回一定會好好的拉住她、抱住她,求她不要離開,然後再大聲的對她說出他一直深藏在心裏沒對她說過的那句話——我愛你,將她永遠的留在他身邊。
他發現她的眼睫毛突然輕動了一下,應該是要醒過來了。
塗聖將放在她臉上的手收回來,看著她慢慢地睜開眼睛,然後看見他。
“嗨。”他輕柔的開口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頭會痛嗎?會暈嗎?你額頭上有道傷口,那裏會有痛的感覺是正常的。”
白淩聞言,抬起手來摸向額頭的傷處。
“發生了什麼事?”她沙啞的問。
“齊拓說你為了救力雅,被對方推倒在地上。”語氣一頓,他忍不住斥責,“你當時到底在想什麼?對方是個男人,是個窮凶惡極的綁架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有多危險?以後不準再做這種事,聽見沒?”
她不由自主的點點頭,然後將目光移向四周。
“這裏是醫院?”她試探的問。
塗聖點頭。“我必須等你醒來做更進一步的檢查,好確定你真的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