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躺著一位年紀約莫三十五六的美麗婦人,趙氏。大因長期臥床,臉色在昏暗的釭燈下顯得極其蒼白異常。
熟睡中看到隨著忍耐病痛,而布滿額間的汗水沾濕了兩旁的鬢發,舒少辰擔憂的心也跟著揪痛不已。已經兩天不吃不喝,再這樣下去阿母怎麼支撐得下去?
舒少辰想到這,放下手中的布包,三步並作兩步急匆匆跪倒榻床邊沿輕喚道:“阿母?醒醒,阿母?”
見阿母緊閉雙眼不作回應,舒少辰心裏一急爬起身,側坐到趙氏身旁,單手從趙氏頸下穿過,另隻手臂扶起趙氏,讓她肩膀背靠在自己懷中一側。就在這時,經過舒少辰這一晃一起,趙氏才睜開昏昏欲睡的雙眼,幽幽轉醒。
“辰兒?”仰視著眼前因自己身子,身心憔悴而又焦急的年幼兒子。趙氏心痛的肝腸寸斷,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久於世。她的辰兒一個孩子年紀孤苦無依將是怎樣一番淒苦場景。想到這不禁淚如泉湧,悲痛欲絕。
見到阿母醒來望著自己淚眼婆娑,舒少辰頓時慌了神,他不曉得他的阿母為的什麼而這般傷心哭泣,舒少辰隻知道現在心裏很難受,一種不能代替他的阿母病痛折磨而難過。
紅著眼胡亂的擦著趙氏消瘦臉龐上的滾熱。“阿母,身子哪裏不舒服?快告訴辰兒”眼淚很燙,隔著一層薄薄的布質衣袖,燙得舒少辰身心顫動,手足無措道。
趙氏吃力地從薄被裏伸進手撫摸著舒少辰清秀的臉頰,手掌白皙而修長。這一刻,母愛給舒少辰的感覺就像那水蓮花一樣,不苦,不澀,芳香甘醇。
“傻孩子,阿母沒事,你都快長成大人了,不要輕易的掉眼淚。若阿母不在,要學會愛惜自己的身體”。或者是累了,趙氏將手放下,不待舒少辰張口。“辰兒,讓阿母再好好看看你”虛弱說道。
聽得大驚失色的舒少辰感覺阿母要是交代後事一般,嚇得摟緊趙氏的肩膀緊張道:“阿母這是說的什麼話,兒子就這般讓阿母永遠看著,抱著。兒子還想等到垂暮之年就這樣抱著阿母呢”。
“撲哧”背靠懷裏的趙氏舒少辰孩子般話逗得破涕而笑,孩子終究是孩子啊。
“阿母,會好起來的”舒少辰俯在趙氏耳際認真的說道。真的連他自己都信了,會好嗎?那今天也不會去宛城帶來以前喝著同樣無濟於事的藥了。
胃脘之症:“胃脘當心之痛,上支兩協,甚則嘔吐,膈咽不同”。用後世的說法就是晚期胃癌。用藥石之劑的清代,(石室密錄):“反胃之症,雖一時不能遽死,然治下不行其宜,亦必死而後已”。無疑,在漢代,此症更是無力回天矣。
“阿母先躺下歇息片刻,辰兒去把湯藥煎來服下再睡,可好?”緩緩放下,掖好被角對著榻上的阿母輕聲道。
“嗯”感覺到趙氏真的累了,舒少辰不再遲疑,拿起腳邊的布包疾步出了廳堂往廚房而去。
端著點亮的油燈,舒少辰將整理好的藥材放進砂鍋中,再從一旁水缸裏用陶碗舀了水倒入鍋中浸泡著。按以往的經驗藥材需浸泡兩刻。趁著空閑趕緊端出大鍋裏葉璿走時熱好的飯羹。漢代平常人家一天不過兩頓飯,在村裏,舒少辰家是個例外。
指尖摸了摸還熱乎著,腦海裏浮現葉璿嬌憨模樣,嘟著小嘴“少辰兄”。擦,這什麼情況?蘿莉控,還是升級的妹控?迅速將這種念頭掐掉,盛了一小碗用袖子遮住,閃了。
臥室裏,放下手中的飯羹,俯身沾去額頭的細汗。聽著淺睡中阿母氣若遊絲的呼吸。“阿母,醒醒”。“呃,辰兒,何事?”趙氏虛弱地慢慢半睜開眼,待會過神來問道。
“阿母,吃著飯吧,已經兩天沒吃東西,再這樣下去如何養好身子?”用手指替趙氏挽好鬢角的纖發說道。
勉強用嘴角牽起一抹微笑,趙氏看著舒少辰有氣無力說道:“辰兒,你快吃吧,我不餓,不用管我”。“阿母用些飯吧,若不吃,兒子怎能安心吃下?”舒少辰也是急了,帶著哭腔跪在榻前哀求道。
趙氏也是無奈,虛弱至極的身子根本不由得自己過多說話,隻得將頭輕晃一下。
舒少辰心中一橫,端起碗。半扶起趙氏的嬌弱身子,自己先喝了一大口就往懷裏阿母毫無血色的嘴唇渡去。開始趙氏還有些不適應,待舒少辰把食物送進口中之後,由於兩天滴水未進,喉嚨裏如針紮般疼痛,無法下咽。心思一直在阿母身上的舒少辰知道怎麼回事,趕緊拿起葉璿走時燒好的熱水。倒了一杯試試溫度,一喜,還好溫熱。一連喂了三大口飯羹,直到趙氏拒絕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