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自從張淵飛把話對華夜雨說開之後,便得到了清閑,華夜雨不再無時無刻地躲在暗處監視他,他繼續待在華府裏當個自由自在、沒人管的長工,雖然目前多了項提水的工作,不過身為男人,多提幾桶水死不了人的,所以他輕而易舉地完成了華夜雨為他增加的工作。

但張淵飛清閑沒幾日,就覺得無聊了。以往他隻要一回頭,即可見到華夜雨鬼祟的偷窺他,現下他東轉西晃的,就是不見她嬌小的身影。聽不到她天真可笑的言論,他竟覺得悵然若失啊!

「肯定是在華府悶了個把個月,太久沒打架了,才會無聊到想起那丫頭來……」

張淵飛喃喃自語地轉著手臂,活絡筋骨。

他很想出去晃一晃,可又不想被一大串粽子追在屁股後頭跑。雖然現下的他已然改頭換麵,但那群利欲薰心的家夥能否神通廣大地認出他來,他也說不得準。既然不想被追得滿城跑,唯有忍受無聊,繼續窩在華府了。

他待在老位子——梧桐樹下乘風納涼,好不愜意。不多時,便聽見細碎的跑步聲朝他而來,無須睜開眼,即可確走來者何人,因為這足音他聽了個把月,再熟悉不過了。

嘴角噙著掩不去的笑意,等待她出現。

「你又在偷懶睡覺了?這樣不行啊!」華夜雨遠遠地就瞧見他懶散地躺在梧桐樹下睡覺,原以為這些時日他已聽從她的建議,努力掃地汲水,探求其中的奧秘,哪想得到他會懶散至此,虧她連日來在外為他奔波,幸好及時發現他天生是個懶骨頭,尚可糾正。

「又怎麼了?」張淵飛佯裝一臉無奈地睜開眼,看著她問。

「什麼又怎麼了?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吧!」她恨鐵不成鋼。雙手插腰,嬌嗔地瞪向他。

「人累了,自然得睡覺,這點道理你不會不懂吧?」她發怒可愛的模樣逗得他很樂。

「我當然懂,可是你覺不覺得你太容易累了?我每次看到你,你都是無精打采的模樣,再不然就幹脆偷懶躺在樹下睡覺,你老是這個樣子,難怪隻懂點皮毛功夫。」他不會蠢得看不出問題的症結吧?

「這點皮毛功夫對我而言已經足夠,反正我又不想當天下第一。」

張淵飛沒讓華夜雨知道的是,他口中的皮毛對許多人而言可不僅僅是皮毛,隻不過他對你爭我奪之事向來不感興趣。

「依我看,你要成為天下第一是比登天還難,而且現下的問題不在於你要不要成為天下第一,而是你不能再醉生夢死了!想想外頭那堆要找你的人,你起碼得讓自己在碰上他們時有點招架的餘地吧?」

不是她想滅他威風,而是他看起來資質駑鈍,又不肯努力,老天又不是沒眼,豈會讓他隨隨便便就成為天下第一?

「打不過,跑就是了。」張淵飛同她說笑,不以為區區幾個人就擒得住他。

「你以為你能跑多久、跑多遠?」華夜雨受不了地翻翻白眼,他真不是普通的難以說服耶!

「跑不了就聽天由命了,你不必感到那麼憂愁,天不會塌下來的。」張淵飛可樂觀了。

「你是我姐夫的朋友,我說什麼都不能見死不救。為了讓你更上一層樓,我在城裏到處問人,要如何使武功精進,終於讓我找出好法子了!」她得意洋洋地向他宣布好消息。

「什麼方法?」張淵飛還以為她沒出現的幾日是另外找到有趣的事去玩了,可沒想到她會為了他而到處找人詢閩修練武功的方法。她的認真與執著,讓他對她有更深一層的認識及感動。

「設木人樁啊!」她開心地漾開笑顏,等著他大力稱讚她的努力與聰慧。

「……設在哪兒?」木人樁?她當他是初練拳腳功夫嗎?剛剛果然不該感動得太快的!

「就在這兒如何?」她看了看,覺得這裏最好了,反正他愛賴在梧桐樹下睡覺,將木人樁設在這裏,他可以想到就打,如此就不會偷懶得太過火了。

「這兒?這件事你爹知道嗎?」姑且不論他適不適合再打木人樁,當務之急是得先讓她冷靜下來思考,這樣她就會知道在這裏設木人樁是多可笑的一件事。

「為何我爹要知道?」她不解地問。

「你爹是一家之主,你要在他的花園擺上木人樁,不該得到他的同意嗎?」他相信華長耕不會同意精心辟建的花園,被放上不夠華麗豪奢的木人樁……當然,如果是一尊金光閃耀的金人,那就又另當別論了。

「不需要啦!我爹他成天忙著數銀子,不會發現花園裏多了木人樁的。」她爹整天快樂地數銀子,哪有閑情逸致逛到花園來啊?

「好,那你是否該跟李總管說一聲?」算了算了,華府裏真正當家決策的人是為了報華長耕的救命之恩而留下來當總管、頭腦最清楚的李萬裏,張淵飛明示華夜雨該得到李萬裏的同意,再來決定將木人樁設在哪兒。

「李伯伯他除了要幫我爹買賣五穀雜糧,讓我爹賺更多的銀子外,府裏府外大大小小的事也都要他去打點,他哪有時間管這點小事?我自個兒決定便成了。」華夜雨認定李萬裏就算看到花園裏擺設的木人樁,眉也不會挑一下的。

「我懷疑你若有辦法幫我弄到十八銅人陣,也會把他們弄來。」張淵飛搖頭調侃,拿她沒轍了。

「咦?你怎麼知道?我到處問過了,大家都說十八銅人身在少林,不是我要他們下山,他們就會下山的,所以我唯有退而求其次,弄來木人樁,反正聊勝於無,你將就著點吧!」她驚奇地看著他,沒想到他竟然能猜到她的心思,真是太厲害了!

她的坦白,讓張淵飛瞠目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她居然真的異想天開地要為他將十八銅人陣弄到手……他該為她的努力而感動得痛哭流涕嗎?

「你說,得花多少銀子才說得動他們下山來教你武功呢?」華夜雨認真盤算著。

「……」果然是暴發戶華長耕的女兒,頭一個想到的就是用銀子解決問題。

可是這樣的她看在他眼裏並不覺得惹人厭,京裏許多自認出身高貴的府第也做相同的事,甚至手段更為卑劣的也大有人在,卻沒有人敢像他們一家子這樣,大方地說出心中的盤算。這令他覺得她直率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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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京裏除了家人外,沒其他朋友嗎?」華府一家上京已四年了,多少也該交到朋友才是,可是見她成天在他附近打轉,甚至為了讓他武藝精進而四下打探,教他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沒半個朋友?

「沒有!」華夜雨回答得老實爽快。

「為什麼?」

「她們說我們一家財大氣粗、粗魯不文,站在她們身邊隻會汙了高貴的她們,所以都不喜歡我。」她直率地說出旁人對他們一家的看法,一點都不擔心會讓張淵飛瞧輕了。

「那你怎麼想?」張淵飛很清楚那群自以為高貴的人會以怎樣不屑的表情說出一番輕蔑的話語來羞辱人,為此,他替她感到不平,也心疼。

其實她一點都不差,隻要與她熟識相交過,就會知道她很會為人設想,雖然雞婆了點,但她確實是個好姑娘,並不會不如京裏其他係出名門的大家閨秀。

「我?我不在意啊!她們不喜歡就不喜歡,反正我也不喜歡和那群隻愛說三道四、扭扭捏捏、自以為是的人交朋友。」既然雙方互看不順眼,還是劃分好楚河漢界,免得各自礙眼。

「雖然你說得很對,但也是有不愛嚼舌根,行禮得宜的大家閨秀。」聽她一針見血地批判京裏的大家閨秀,張淵飛忍不住爆笑出來。

「你怎麼知道?」她反問,畢竟她見到的一個比一個都還勢利,也一個比一個要狗眼看人低。

「我自然是聽人說的。」張淵飛及時發現他差點說溜了嘴,趕忙推到傳言上頭。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在京裏待過,才會知道得這麼清楚呢!」

張淵飛幹幹地笑了兩聲,敷衍地帶過。

還真被她說中了,他的確在京裏待過,而且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

他年少便離家拜師學藝,這回不想因為「衝霄劍」的事鬧得家裏雞飛狗跳,所以才沒回家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