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李鴻章又攻下昆山,斬殺太平軍將士近萬人;不久,又攻下蘇州、常州之間的楊舍(屬江陰縣)。
李鴻章邀功心切,上奏清廷,準備一舉攻占蘇州。他計劃采取四麵合圍的戰術,令程學啟由昆山,李鶴章、劉銘傳及水師由常熟、江陰、無錫,李朝斌率水師由太湖向蘇州,戈登率常勝軍駐昆山,策應四方。為防太平軍從浙江方麵援助,又令潘鼎新率八營淮軍,扼守上海附近的金山衛,翰林院編修劉秉璋率七營清兵守洙涇,副將楊鼎勳率五營守張堰。總兵力達4萬多人。李鴻章的這個計劃得到了清廷批準,於是,在蘇州,一場惡戰開始了。
但是,戰爭開始階段,李鴻章的如意算盤並不如意。
李秀成得知蘇州被圍,由江北回援,集合五王兵力數10萬眾,連營60裏。就在這時,白齊文帶著輪船、軍火投奔蘇州太平軍。太平軍士氣大振。
淮軍方麵,李鶴章及常勝軍由常熟犯蘇州,相持甚久,死傷甚眾;程學啟與李秀成會戰於蘇州寶帶橋,鏖戰一天,日暮各還;在虎丘、望亭等處,淮軍遇白齊文所指揮的兵船,白齊文以重炮猛擊淮軍,炮彈所到,淮軍死傷枕藉,損失慘重。
然而,就在這種嚴峻的形勢下,太平軍內部發生了分化。9月,納王郜永寬陰謀叛變,私通於淮軍副將鄭國魁,答應做淮軍內應。程學啟密令郜永寬斬忠王李秀成、慕王譚紹光,答應以二品頂戴作為交換。鄭國魁、雅登與郜永寬設誓,絕不相害。作為太平軍東南統帥、太平天國後期主要支柱的李秀成對郜永寬等人的投降陰謀有所覺察,但是,他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李秀成沒有采取嚴厲措施鎮壓叛亂,而認為大勢已去,無力回天,流著眼淚與譚紹光握手告別,乘濃重的夜色奔出蘇州東門,由木瀆入太湖,回了天京。蘇州孤城中,譚紹光更加孤立、危迫,給了郜永寬等人可乘之機。
10月24日,在蘇州太平軍的軍事會議上,郜永寬公開主張投降,並喪心病狂地刺殺了譚紹光,同時斬殺了慕王手下將士數千人,開城投降。此時,蘇州城中仍有太平軍10萬人,隨之投降的隻是少數。
幾個叛徒投降之後,對李鴻章等人的心狠手毒感到畏懼,於是,又歃血為盟,誓同生死。這使李鴻章、程學啟等人深感不安。程學啟對李鴻章說:“他們力竭而降,不是真心,將來恐怕不能製約,必須全部殺掉方能太平。”
10月26日,已經叛變的原太平天國納王郜永寬、比王任貴文、康王汪安鈞、寧王周文佳等出城拜謁李鴻章。
李鴻章高坐軍營,桌上放著二品冠服。郜等參謁之後,李鴻章即起身離去,程學啟預先埋伏在帳後的甲士一擁而上,擒殺郜永寬等及其部下數千人。
這個事件發生後,淮軍內部起了一場風波。
先是副將鄭國魁抗議,不肯吃飯,躺了3天,自稱違背了同郜永寬的誓約。洋將戈登態度更加激烈。戈登同程學啟關係一向很好,程學啟殺了郜永寬等五王後,戈登當麵痛罵程學啟,揚言要帶兵嘩變。這自然是個很大的威脅。
於是,李鴻章又變了一副麵孔,把一切責任都推給了程學啟,當著諸將嚴責程學啟,說:“你也是降將嘛!為何做得如此過分!”
程學啟因李鴻章在大庭廣眾之下揭了他的老底,不禁勃然大怒,氣衝衝地回到軍營,準備帶兵離走。事情越鬧越大。
李鴻章進一步施展他的兩麵手法,先派人安慰程學啟。與此同時,李鴻章裝模作樣,派人把郜永寬的兒子送到昆山撫養;找到郜永寬的頭,公開設祭;令鄭國魁負責做佛事7天,他自己也跟著去靈堂吊唁。設祭時,鄭國魁扶著郜永寬的棺材,哭著說,“是別人殺了你,我不曾欺騙你!”
很明顯,這場慘劇是李鴻章親自導演,但他也跟著流眼淚。這種鬼把戲居然愚弄了不少太平軍的降兵降將,事情就這樣平息了。對於郜永寬之流來說,自然死不足惜,但李鴻章的殘忍、狡獪由此可見一斑,他把從曾國藩那裏學到的施權術、耍手腕的本領全部施展出來了。
因為攻下了東南重鎮蘇州,清廷於11月4日下詔,賜李鴻章太子少保銜,賞穿黃馬褂。同時,賜戈登白銀4萬兩。
李鴻章攻下蘇州後,又猛攻無錫。太平天國潮王黃子隆率7萬餘人堅守,城破被俘犧牲。李鴻章血洗無錫城。
一將功成萬骨枯,李鴻章終於成就了他的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