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陽努力睜大通紅的雙眼,目不轉睛地凝視這個讓自己發狂的身影。君柳此刻正靠坐在床上,目光空洞,毫無焦距。
浮陽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隻能伸出手,抓住心愛人的,她的手冰涼冰涼。
君柳像躲避毒蛇一般迅速甩開了他的手,道:“別碰我。”
“求……你”浮陽終於發出聲音,澀澀的,幹啞的。
段風骨一眾追了過來,見了這陣勢,自覺地不去打擾,靜靜觀戰。
良久,浮陽艱難地抬頭,再次抓了她的手,任憑如何用力,都不讓她掙脫,直到放棄,任由他握著,他這才開口:“那日我說的都是氣話。氣你騙我,我以為你是水性楊花的女子。”
君柳閉上眼睛。
浮陽接著說:“我更氣你不反駁,不解釋,竟應了我的話,跳了那舞。我嫉妒得發狂,我恨那些從前看過你跳舞的男人,我說了那樣傷人的話。”
一滴淚自君柳眼角滑落,晶瑩似水晶。
“當你跳下來的時候,整個六界仿佛都顛倒了順序,我眼裏心裏隻有你,隻有你倒在一片血紅色中央的樣子。於是我追隨你回來了,寶刀很涼,可插入胸膛的時候我那一顆心卻是熱的。那一日脫胎換骨,我這才知道你同我一樣是曆劫歸來,我好高興自己沒有失去你。”
君柳睜開眼睛,暮光觸及他們交握的手。
“可你吃了仙芝,斷了記憶,斷了未來,隻停留在未遇見我的那一刻。你是恨我,還是恨那段過去?”浮陽言語間充滿了祈求,目光炙熱,抓著君柳的手緊了緊,她吃痛皺眉,終於悠悠說出一句話:“我如何恨得了你。”
浮陽再無法克製,淚雨滂沱。
與他比起來君柳的淚就像潺潺小溪,幽幽靜靜卻湍流不止,她別過頭:“我那麼愛你,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話語輕輕地,似隨風而落的葉。
“對不起。”
“我是被人強迫做舞女的,沒有人願意做那樣的事情。那濯清漣,卻是不得不為,那是我逃跑出去最好的機會。這舞是命運的轉機,沒有它,也許我便無法遇見你,而你卻如此看不起這個轉機,如此看不起為此而努力的我。”
“柳兒……”
“多麼傻,直到如今我還用著你給我起的名字。”君柳自嘲地一小,大大的眸子裏滿是霧氣。
“柳兒,”浮陽喚她,語氣絕望:“你為何不等等我。墜樓也是,服仙芝也是,難道如今你還是要離開我麼?”
君柳望著他,思緒百轉千回:“若我不是這天宮裏的小仙,仍舊是那輪回凡界的俗身,你還會不計較那些過往麼?”
“當然。”浮陽答得毫不猶豫。
“我不知還可不可以信你。愛你的心,那一世似乎已竭盡全力,那樣被你占據,那般被無情的世事撕裂,我沒有信心。”
“我可以證明。以任何我能想到的方式。”浮陽右手黃芒乍現,慢慢由淡黃轉為深黃,隨著密度的增加,那黃團周圍產生了似火星般的劈劈啪啪聲。
段風骨大驚,這廝莫非要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