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莫振國竟然侃侃而談起來。關於他的前妻，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要說。
“她死了，我和她有孩子，她把孩子撇下就去自殺了，真是愚蠢至極啊！真是個無情無義的女人！竟然隻因為這個，就撇下她的親生骨肉，自己走了……你們說，她是不是無情無義？啊？”
莫振國的眼眶露出腥紅的顏色，不知道是悲痛，還是恨。
戴晨在緊張和同情交雜中聽完了他說的話，，開始回答他：“莫振國，你不能否認，你愛過她，但其實她也愛過你，要不然，她怎麼能因為你有了別的女人自殺了呢？”
“你說什麼？”莫振國把槍抵在戴晨頭上，狠狠地抵住。
“我都說了！我和她之間，沒有愛！”
對於莫振國，戴晨算是服了，介於他手裏有槍，所以一切順著他吧。戴晨點點頭，連聲說：“好好好，沒有愛，行了吧？”
“比起她！我覺得，一一很堅強，更重情義，雖然她隻對你重情重義，可我還是佩服她，真的很佩服。”莫振國誇得有點語無倫次，臉上的神情也溫柔了點，周一一正忙著割繩子，隻差一點，隻差一點就要割開了。雖然有人誇自己是件高興的事，可是這個時候，還是命最重要。
“我唯一愛過的人，卻不愛我，嗬嗬，我這一生，活得有多麼失敗啊……戴晨，你說，如果你從沒來到過這個世界，周一一會不會愛上我？”
莫振國手上的槍從戴晨的腦袋上滑下，頂上他的後背。戴晨可以感覺到，那把槍的槍口，正對著他的心，隻要莫振國想下手，他就會死，再也睜不開眼。
“我覺得，打腦袋太血腥了，我怕嚇到一一啊，所以，我還是直接命中要害好了。”
周一一心急如焚，額頭上都滲出汗珠，時不時的還有微風泛起，風幹她的汗和淚，留下一片淚痕。
戴晨覺得，他活不過今天了。轉過頭，看見心愛的女人近在咫尺，他沒有辦法，兌現與她一生一世的諾言了，他知道，自己會永遠離開她了。說什麼呢，千言萬語，湧上心頭，才發現曾經沒有好好陪她，沒有珍惜與她在一起的時光，他現在有多後悔。
“一一。”他呼喚她的名字，她抬起頭，看著他深邃的目光。
“我愛你。”他對她釋然一笑，那目光蘊含了太多的意思，他最後隻對她說了一句他最想說的，“我放下了一切，唯獨放不下你。隻希望，你能代替我，好好活下去。”她明白，他最想告訴她的，就是這句。
由遠而近的警笛聲打破了院落裏的死寂，莫振國意識到不好，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然後就扣動了扳機。一個人，以閃電般的速度撲了過來，戴晨沒來得及看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周一一猛地衝過來推開了他。緊接著，靜謐的院落裏響起了槍聲。
周一一想起小時候，周宇飛喜歡擺弄槍械玩具，還跟周宇飛開過玩笑：“這玩意會不會真的像電影裏演得，能直接從人的身體裏穿過？”今天，她感受到了被子彈穿過的感覺。真疼啊，冷冷地子彈讓她感受到了徹骨的疼痛。
可是，後背為什麼是熱的呢？
因為有個人在後麵緊緊抱住了她，他的頭抵在她的後背上，他的胳膊緊緊環住她的腰。他想罵她，卻忍不下心開口。這個傻妞，他不是很清楚地告訴了她，要好好代替他活著嗎？怎麼還是在最後關頭奮不顧身地衝上來替自己當了這一槍呢？
“一一。”模糊中，她好像聽到戴晨的聲音，“你一定要挺住，我永遠都不會再對你放手了。”
她想回答他一個“好”字，卻沒有力氣開口。她看到穿著黑色風衣的莫振國被警察的子彈打中後很快倒了下去，她感覺到溫熱的血不斷從中槍的傷口處往外淌，她的眼前越來越黑，腿越來越軟，自己怕是要倒下去了，原來生命一絲一絲溜走是這樣的無奈。
她怕自己就這樣死了，她努力抬起兩隻手，想去握戴晨的手，卻覺得自己的手臂有萬斤重，無論如何都抬不起來。她隻覺得全身就快涼透，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不夠了。她不知道戴晨能不能聽得清，她必須要說：“戴晨，我們永遠在一起，不要分開。”
她聽到戴晨低沉的哽咽聲，想笑又想哭，最後，那哭聲越來越遠，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