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愛,是自私的(大結局前篇)(1 / 2)

那一天的很多細節周宇飛都成功地忘記了。大腦的自我保護機製像是車窗前搖搖擺擺的雨刷,自動刷掉那些阻礙視線的風霜雨雪,讓他輕鬆地略過很多不愉快的記憶。他能活得比較輕鬆,是因為他懂得及時清除心中陰霾的角落,留給自己一方清明。

所以,他忘記了莫振國手中的槍是怎麼開向戴晨的,忘記了周一一是怎麼保護戴晨傷了自己的,忘記了周一一身下的鮮血映襯得淒涼的楓林公園,忘記了莫振國如何被警察的槍彈打死,也忘記了救護車那哀嚎一般遠去的聲音……

他的生命裏,總是少不了疼痛的變故,但這次,真是讓他最想忘記的一次……

父母離世,他親眼在醫院看著醫生緩緩地把白布蓋在他們的頭上,他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他們的遺體,小小的內心像是被堵住的下水管,什麼情緒都噴發不出來,為什麼呢?因為他知道,他的身後,站著自己的妹妹。

他必須堅強的麵對這一切,給自己的妹妹做榜樣,告訴她,沒有什麼事情不能越過。

可現在,他站在病房外的走廊裏,還是無法抑製地嗚咽起來,周一一在急救病房裏正做著手術,是生是死還一切是個未知數,他隻知道,最後握住她的手,隻能感到一片冰涼。

周宇飛不希望他的妹妹也跟當年的父母一樣,隻在一瞬,便人去樓空。他不想再看著周一一的遺體,假裝堅強。他隻想哭,內心積蓄了這麼多的傷痛,今天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出口,他終於能哭出來了。

被警察帶去調查的戴晨焦急地跑回來,並沒注意到周宇飛臉上的淚水,戴晨看了看緊閉的急救病房的門,又看看周宇飛,就明白了周一一還沒脫離生命危險。這時,他注意到周宇飛臉上有東西落下,才發現,他哭了。

男人,一向不需要別人的安慰,他們習慣在安靜無人的地方獨自舔舐傷口。戴晨明白,找了不遠處的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等著完好的周一一蹦跳著出來,好好地見他。

時光蔓延成海,沒有周一一,戴晨發現自己沒有辦法負荷一滴眼淚的重量。他不敢去想象,沒有周一一的日子,他會過得怎樣度日如年。於是,靜靜地,他和周宇飛等待著,等待著她醒來。

三天後在沉寂的夜裏,沒有人知道,周一一睜開了雙眼,再次對世界露出一個微笑。

她以為,閉上眼的那刻她就已經結束了所有,最後的結果不過是在一寸土地長眠,不會再有辦法睜開眼睛了。其實上天還是很公平的,她讓她幼時嚐盡了那個年齡不應品嚐的苦痛,現在又再度讓她磐涅重生,除了欣喜與感激,她還能想什麼呢。

再次閉上眼,跌進一枕香甜。在明日送他們一份驚喜,她知道,這便是她能給他們最好的禮物了,一個完整的她。

那天,周一一為了保護戴晨,中了莫振國的一槍,這一槍,沒有打中要害,卻也讓她傷勢嚴重,肝髒破裂,失血過多,送到醫院時已是情況緊急,搶救了很久才脫離危險,以至於她在醫院躺了整整半個月,一直靜養。

出院這天,周宇飛拎著行李,周一一一手捂著還在隱隱作痛的傷口,溫怒的扭頭看著抱著她的戴晨說:“喂!接我出院都不積極點,有你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嗎?我可是為了你才憋在醫院了這麼長時間,那病床上的生活可真是悶死了!你還不快點接我,還有你啊!”

周一一教訓完了戴晨,又把矛頭指向周宇飛。

“我不是來了嗎?這麼多人看著呢,好歹給你老公我留點麵子嘛。”戴晨賤賤地對周一一擠擠眼,然後轉過頭和周宇飛相視一笑。

周一一不買賬的扭過頭,悶悶地對戴晨說,“那份離婚協議書,你沒簽?”

“當然沒簽。”戴晨拉開車門,把周一一輕輕放到後座,“你私自做主的一份協議,也沒經過我同意,我怎麼會簽?”

周宇飛啟動了車子,從後視鏡看著臉上帶著甜蜜笑容的周一一,很是羨慕。即使現在他也有了幸福美滿的生活,可遠不如戴晨和周一一,從大學時走到現在,算一算,十九歲到二十四歲,五年。對於一個城市來說,五年足以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老城區拆遷,立交橋飛架,摩天大樓平地起,最高建築超過三百米,房價瘋漲,地鐵延伸到六環以外……對於周一一來說,就是終於可以輕鬆地麵對一切,哪怕是生老病死,妖魔鬼怪。

因為她知道,從今以後,便有了一個堅實的肩膀替他遮風擋雨,與他並肩在一起,什麼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