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周一一靜靜地站在那裏,麵無表情的望著麵前的男人。
“哥哥,必須要這樣嗎?”
“為了你,我們隻能這樣。”
周一一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一抹嘲諷的微笑,嘲諷過去的一切。
她閉起眼眸,微微側頭仔細的回憶著什麼,一幕幕陌生的片段飛速在腦海中閃過,越閃越遠,令她抓之不到。
十年前,周一一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公主,父母把她捧在手心裏,一切都是那麼的溫暖,有愛。
一個白色雪夜,他們一家人去參加完周爸爸一個朋友的婚禮,回來的路上,周一一肚子疼,周爸爸急急忙忙的開車奔向醫院。
車速很快,坐在車裏似乎都能感到外麵的寒風凜冽。在一個急轉彎的地方,隨著耳邊“砰”的一聲,車被甩到了幾條馬路外。難以忍受的疼痛傳遍全身,接著,周一一閉上了眼眸。
醒來時,周一一正迷茫的打量著四周,小小的屋子,隻夠擺放著一張小小的單人床,床下鋪著一張老舊的紅地毯,上麵已經灰突突的,一塊塊黏在上麵的血漬似乎再也清洗不掉。
就在這時,房間門打開,一名長得有些粗壯的婦女快步走了進來,“小姑娘,你醒了,快去找你哥哥吧,他正哭得傷心呢,小小年紀也真是命苦啊……”
後麵說的什麼,周一一已經記不清了。
隻記得,自己當時哭的很大聲,哥哥在旁邊低頭一動不動的站著……
周一一無奈的搖了搖頭,隻覺得自己想起這些沒有意義的東西毫無用處。
周宇飛見周一一這樣,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一,該走了。”
周一一回頭看了一眼她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輕歎一口氣:“好。”
周一一在坐去S市的火車。
到S市後,她將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如今的荼蘼將不複存在。
都要走了,為什麼開心不起來呢?
終於離開糾纏了自己十年的噩夢,為什麼沒有一絲的輕鬆?
周一一望著窗外。
初春的景色多麼美好,為什麼在自己眼裏這麼荒涼?
為什麼?這背了十年的包袱還是放不下來。
周一一雙手抱住頭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周宇飛見周一一變得異常,輕輕拍著周一一的背:“一一,地球沒了誰都會照樣轉,這麼長時間了,忘了吧,沒人責怪你,那次事故就是老爸的駕車技術的問題,我求你放過自己吧。”
“對不起,我做不到……”
“別胡思亂想了一一,睡一覺吧,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一一感覺有東西戳了幾下她的後背,周一一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旁邊的哥哥正笑眯眯的看著她。
“一一,我們到了。”
到了。
一切都會重新開始嗎?
這麼多年,如果不是哥哥,她能活到今天嗎?
看著哥哥臉上綻放出燦爛無比的笑容,周一一也試著牽動已經“生鏽”的嘴角。
自己有多長時間沒笑過了?
為了哥哥,她要好好的活下去,她要試著忘掉這些噩夢,以此,才能回報哥哥對自己的付出。
到達S市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個落腳的地方。
周宇飛賣掉了以前居住的房子,準備和周一一在S市常駐。
離開N市的事早在一年前周宇飛就開始打理。周一一要上的大學,在S市要住的房子,甚至是戶口本上的出生地,周宇飛一個不落的準備好。
這些都變了,唯一不變的,是他們的記憶。
即使是換了居住的地方,那些記憶終究會貯存在他們的記憶深處。
他們做的,隻是假裝逃離。假裝逃離這個困扼住他們的記憶。
可,這些都是徒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