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裏的蒼茫刺痛了久久,久久忍不住哭了。「對不起,大老爺……我真的是無心。」
「算了。」看到長工匆匆地跑來,邢天放放開久久的身軀。
「大老爺,那些蜂都跑了。」
「怎麼回事兒?」邢天放皺眉。
長工一臉慶幸地說:「小的剛進去看過了,原來是米缸後邊藏了好大一個虎頭蜂窩,許是地方溫暖,那些蜂為了避寒,才築巢在那兒吧!也不知道藏了多久,幸好這次煙把它們全薰了出來,要是日子再久一點,等春天來了,它們傾巢而出,那後園的人全都慘啦!尤其是老嬤嬤。」
邢天放聽得心驚,脫口問道;「那蜂巢處理幹淨了嗎?」
「大老爺放心,幸虧現在還是冬天,蜂的活動力不強,所以很快就清掉了。」
正談話間,不遠處忽然傳來老太婆氣急敗壞的聲音。「怎麼啦!我才走開一下子,竟然把我的廚房給燒了。」
是老太婆嬤嬤?!
隻聽水頤嬌怯怯的聲音響起。「是夫人哪!可她不是存心的,您別怪她,雖然她常糊裏糊塗地。」
隻見老太婆氣衝衝地走過來,麵色不善。久久縮縮身子,知道自己惹惱了這個脾氣不好的老婦人,該遭殃了。
正當她低頭準備認錯之際,邢天放卻一箭步竄出,擋在兩人中間。
「她不是存心的。」邢天放柔聲說道。
「我當然知道!」老太婆怒聲罵道:「但是她未免……」
「廚房裏有虎頭蜂窩,若非久久這麼一鬧,您還不知道自己一直處在危險之中啊!」
一句話說得老太婆嬤嬤立刻變色。她顫聲道:「此話當真?!」
「自然,難道作兒子的會騙您嗎?」邢天放將久久拉到自己的身旁。「所以久久可以說是救了您,您別再怪她。」
兒子?!久久雙眼陡地瞠大。大老爺對嬤嬤自稱「兒子」?
這這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兒?
千百個問題在她腦裏亂轉,久久正想開口詢問,不料邢天放身軀一歪,接著整個人往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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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那顆在門口探進探出兩千餘次的小頭顱感到不耐,老太婆終於嚷道:「想知道啥你就進來吧!別再張望了,弄得我頭昏。」
久久聽到大赦,立刻露出笑靨。她滿臉掛著討好的笑,輕輕巧巧地走進老太婆房裏。
「天放怎麼樣了?」老太婆問道。
「大夫還在給他診脈,已經進去好一段時間,水頤怕我們打擾大老爺,所以把我們都趕出來了。」
老太婆皺皺眉頭,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然而卻沒說什麼。久久四處張望,隻覺房間布置清儉樸素,完全沒有大戶夫人的豪奢。
「很奇怪吧!」老太婆笑笑。「你定在想,怎麼身為京城首富的娘,卻在自個兒兒子家中作廚娘、睡破房?」
久久大力點頭。她不相信大老爺會虧待自己的親娘,因為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想到這裏,她的心都化了。
看她滿臉陶醉之色,老太婆詭異地笑了。「久久,你愛上我那傻兒子了吧!」
久久一聽,頓時紅霞滿麵。「老太婆嬤嬤,別拿我開玩笑。」
「難道不是?!」老太婆取笑。「我這兒子雖麵目英俊、能力不凡,不過壞就壞在他生了一張平板臉,性子又冷,不說話時挺嚇人的。連他兒子都怕他,可那是你們不了解他,其實他是最最好相與的一個人了。」
久久拚命點著小頭顱,再同意不過了。
「他小時候並非就這種性子,若非發生那場火……」
看出她疑惑的神色,老太婆笑了笑。「其實我不是天放親生的娘,我隻是他幼時住隔壁的大娘罷了,至於天放他娘,早在十多年前,葬身在火海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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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在哪兒?天放好想娘啊!
四周熊熊烈火毫不容情卷上來,燒得他骨焦筋裂、皮開肉綻,他卻恍若未覺,赤著一雙腳,在滿地滾焰中踉蹌地走著。
娘,天放來找您了,天放再也不要跟娘分開了。
天放現在很有錢、很有錢,娘您不必再去撿剩菜剩飯了,也可以把爹欠人家的錢全還清。
錢還清了,那些人是不是就可以不要燒房子?不要欺侮娘?不要再打天放?
他們能不能放下火把,放了娘和天放?因為天放已經把錢都給他們了……很多很多金條,熔成金汁灌進他們嘴裏。
他們應該滿足了吧!那可是比爹欠得錢,還要多上很多很多哩!
天放已經給他們那麼多錢了,可是娘,您還是沒有回來。
娘,為什麼您什麼都不留給天放?被燒得連骨灰都不剩,連一點點都沒有……
天放好想再抱抱娘啊!隔壁的老太婆嬤嬤很照顧天放,將天放當親兒子一樣看待,但是娘,天放還是想著您啊!
天放覺得好寂寞,大家都怕我、說我是殺人魔,但是天放什麼也沒做過。天放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所以幹脆什麼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