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人生若隻如初見(五)(1 / 3)

夢中……

繁星無盡,穹宇無邊,恍恍惚惚,在無邊無盡虛空飄蕩。一點嫣紅在虛空深處若隱若現。

終於,那點嫣紅漸漸清晰,若隱若現間好似一女子。屠福怔怔望著女子,癡癡道,苗苗,是你嗎?飄蕩,最終緊緊相擁。

寧靜,喜悅,無盡包容。說不清道不明……

苗苗,是你。

屠福百般踏實,直到美夢成為泡影,他才不舍睜眼。窗外亮堂,雨聲依舊,看起來仍是大雨天。

他兩眼空洞,虛望天花。

苗苗?苗苗!他口中念叨,忽然坐起身來四處張望,方丈寒舍,幾乎家徒四壁。玄關半開著,被陣陣輕風吹得吱呀吱呀,許是昨夜,真忘了關吧。哪裏有什麼夢中人,哪裏有什麼苗苗。一切都知是夢,是他脆弱的夢,無能為力的夢。

屠福苦笑,心中疼得,比那燒舌醉酒還要難受。許久,長歎,他掀開被窩,卻見手上一抹嫣紅。

此乃苗苗靈修法寶,公子隻需對花輕語,爾後將它吹走,花瓣自當尋到苗苗,苗苗便能聽到公子所言。

那聲好似在耳畔響起,餘音繚繞久久不散。屠福又驚又喜,難道不是夢?難道昨夜是真的?那女子,當真願意與他廝守?可她,卻連他的名都未問。她是不屑吧?或者,隻是逢場作戲?或者,隻是忘記了?亦或者……

千萬思緒湧上心頭,卻抵不過心中,那一縷莫名相思。他小心翼翼捧起嫣紅花瓣,想了想,輕語道,苗苗,這是夢嗎?你在哪?我想你。

說罷,他輕輕一吹。那花瓣一顫,飄出手心,在半空畫出幾道美弧。眼看便要落地,花瓣輕輕一轉,又到半空。如此起伏,看得屠福心中直跳,生怕那花瓣落地沒了後話。

隻見花瓣飄蕩出了玄關,它好似風,好似一抹嫣紅輕風,無懼再大風雨,在暴雨中畫出一道嫣紅流轉,消失在雨簾天際。

法寶?這便是法寶?為何這嫣紅花瓣,似曾相識?難道隻是因為苗苗?

屠福怔怔虛望那花瓣消失天際,心道歎,早知道多說幾句!終於,又是一聲長歎,若人歎氣能矮幾分,恐怕他早已是個三尺小兒,更或者,他早已陷入地下。

他是個廢人,丹田破碎,永不翻身!此乃鐵律!而她,夢中人,苗苗,也不知是真是假,若不是夢,她是個靈修!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他不過數十年陽壽,而她,修為越深,陽壽越是長久!二人即便廝守,也注定,用不了多久,便生死兩茫茫!即便苗苗願意,他也不願!

他恍恍惚惚,穿上半幹半濕長褲,又套上深衣,蹬上濕鞋,也不拿油傘,也不鎖門,一頭紮進雨中,出了大院,消失街頭。

屠福要去哪?他要去武修院。

武修院,每一城,都有一座。乃是大楚國下,子女長成修武之地!從引修,到每日武課,到院試!再到軍試!最後皇試!一路十餘載,風風雨雨,或一朝名動天下,或默默無聞沉入市井,亦或投身六部,或拜入大楚三軍,大楚九萬裏,門門道道多了去了,隻要你有一重天修為,總有你容身之處!

一重天都沒有!與豬馬牛羊有何區別?說難聽點,與牲口有何區別?這,便是大楚!這,便是人間!

總之,無論如何,混跡天下,哪怕耕農做工,哪怕苦役勞雜。有一身修為,總會得心應手,總會水到渠成。哪怕是一重天修為,也有千斤氣力,也有兩百載陽壽!比起廢物而言,簡直一天一地。

而他屠福!即便身軀棱角分明,即便一身蠻力也有五百斤。可又能如何?他不過是個廢人!拚盡一生百年,能煉出多少力氣?哪怕是千斤!也不過一重天修為!他終究是個廢人,丹田破碎,毫無遠景,毫無價值的廢物!

隨隨便便一個小兒,隻要願意,此刻都能戲弄他一番!盡管他還有一身武技,可在千斤力麵前,他那五百斤力,又能翻起多大浪來?即便贏得了一重天一時,也要輸給整個天下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