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正胡思亂想之間,青年儒士便已走近。初九好似村中被踩住尾巴的花貓一般向後一跳,雙手握拳,胡亂擺出跟爺爺學的不知道哪來的拳架子,尖聲大喊:“你不要過來,你是何方妖孽,要把我怎麼樣,我可是太上傳人,教我的老師是村裏最有學問的先生。我爺爺可是當過兵殺過人的好漢。你,你別傷我。”
青年儒士聽著初九胡言亂語,無奈笑了笑,攏袖中抽出雙手,躬身作揖後又伸出右手成掌道:“小哥莫怕,我是人,不是妖怪,不信你摸摸我的手還是熱乎的。”
初九顫抖著伸出握拳的右手,抬起食指,輕輕一點青年伸出的右手,趕緊抽回手臂,重新擺回拳架,剛要放鬆,突然不知想到什麼,渾身緊繃色厲內荏道:“信了你我就是傻子,我也沒說你是鬼魅,你是狐狸變得,狐狸身上也是熱的。”
青年儒士臉上的無奈更重了,這次還透著些尷尬神色。儒士尋思了片刻說道:“你不是跟村裏的先生讀過書麼,隨便找出你記住的文章考我。我若能答得上來就不是妖怪了吧,妖怪可不是能通讀記住那麼多書的。”
初九眼珠滴溜溜亂轉了半天,想想也是,但也不敢放下拳架,腦子裏想著每月大先生怎麼考究學生們學問的法子,說道:“爾雅釋天,四時怎麼解?”
青年儒士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道:“穹蒼,蒼天也。春為蒼天,夏為昊天,秋為旻天,冬為上天。”
初九聽聞青年儒士答得如此痛快,心中戒備稍稍放下些許,又問:“天命之謂性。”
青年儒士又道:“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謂之教。道者也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初九聽完這才放下戒備,肅正衣襟躬身行禮道:“小子愚鈍冒犯了先生,望先生莫要怪罪。”
青年儒士一看初九要行大禮,趕緊閃開身形,雙手扶住初九肩膀道:“無妨無妨,小哥切莫自責,方才叫住小哥實有唐突。還望小哥莫怪。不知小哥如何稱謂。”青年儒士也暗自納悶。初見之時這少年慌亂無章,信口胡謅。怎的又如此規規矩矩一絲不苟了。
初九起身不好意思道:“我姓秦。名丹丘。還沒有字呢,村裏人都喜歡叫我小名初九。”
青年儒士一聽初九自報名姓,眼前一亮道:“在下姓荀名文若。方才叫住小哥是想詢問柳村如何能到。”
初九一聽荀文若是要去自己的村子趕忙道:“荀先生是要到柳村尋人麼?我就是柳村人,上山為先生采些冬果,眼看天色漸黑,荀先生不如和我一同回村吧。”
荀文若點點頭說:“尋的應該就是教你學問的那位先生。不過我走的慢些,還望小哥容忍一二。”
初九毫不在意的擺擺手說道:“沒關係沒關係,離著也不遠的。大先生學問那麼高,想必荀先生學問也很高啊。”說話間初九又仔細打量起荀文若,心想:“大先生說過,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純素。孤子當室,冠衣不純采。荀先生這一身縞素之色,看起來家中應該遭了大難。”又暗暗想起自己的身世。心中不禁戚戚然。
荀文若一聽初九把他拿來和大先生比較,滿臉羞愧趕快躬身收到:“豈敢豈敢。”
初九環顧四周,也不知道荀文若和誰說什麼豈敢,索性整理整理心情,引著身後的荀文若一步步朝山下走去,看起來雖然荀文若走的更慢一些,但仍是盡力跟著初九步伐。兩人身影逐漸消失在夕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