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九潛龍勿用(2 / 2)

但實際上,秦祿並不認識眼前這位長須及胸的書生是誰,看起來書生的年紀和秦祿差不多大。

大先生等秦祿牽著馬走近,正了正衣襟先上前躬身施了一禮。自報來曆到:“我是這個村子裏的教書匠,今早起身有鵲在我家院門外盤桓,卜了一卦,卦象說今日有緣人將到特來等候。”

這一禮施的秦祿絲毫摸不到頭腦,隻得訕訕的挽起袖口依葫蘆畫瓢的也躬身還禮,看起來大先生也沒去計較秦祿的雙手合握到底是左手在前還是右手在前的規矩。輕聲對秦祿說道:“我與這孩子有緣,想教他些之乎者也的酸文,不知秦將軍可否同意?”

要說老秦這輩子頂佩服的一個人就是當初一起行軍的文書,當年老秦就覺得,學過禮儀學過詩文的人才是最有智慧的人,平時說話明明讓人聽得清楚明白,就是學不上來。

本來秦祿在戰陣之間廝殺多年,本來不信什麼卜辭掛象的言說,可前幾天官道上遇見悟空和尚,處處透著怪誕!也由不得心中相信幾分大先生所言。又聽中年儒士說的如此神乎其神,心裏暗想:“莫非也是天意讓我駐足於此?本來也記不清要尋的家鄉在哪裏,與其讓這娃兒陪我浪跡天涯,不如早早尋個地方安居,養大這孩子!”想過之後心中已有計較。

老秦訕訕的笑了笑不文不白,把知道的記住的酸溜溜詞句都想了一遍說道:“哪裏是什麼將軍,不過是一逃兵,隻是我與這娃兒苦於沒有立錐之地,如今承蒙先生青睞,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大先生聽聞秦祿如此說,回頭取了銀錢和村裏的族老們說:“煩請各位在這柳樹下為這為軍爺起個院子,剛才軍爺說過了,天下太平了,以後不打仗了他還會些武把式,將來交給村民們練練防身。”

村民們聽著更開心了,村子裏有能耐的人越來越多了,來了個先生又來了個將軍,村裏的族老趕緊安排村裏能使把力氣的小夥子,要麼上山伐樹,要麼開山鑿石,要麼夯土挖地基。個個忙活的熱火朝天,大先生的銀子卻一分錢也不收。大先生搶塞銀子給相親,都嗬嗬傻笑相對也不去接。

村裏人忙活了不到半旬,小院子終於蓋起來了,那天秦老頭在院子中擺宴答謝,坐在主位的秦祿抱著懷中的孩童當著眾鄉親的麵,讓最有學問的大先生給起個名字。

大先生眯著眼睛看著男孩,嗬嗬笑道:“丹丘萬裏無消息,幾對梧桐憶鳳凰。那就叫丹丘吧。”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舉起手中的酒杯,對這院子裏的鄉親們大聲喊道:“諸公,飲勝。”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院子裏的鄉親不管聽懂還是沒懂的,都隨著老先生的豪氣舉杯相擊,大喊:“飲勝!”

又有鄉親說道:“先生再給起個小名吧,看俺家狗蛋狗蛋的叫的才順嘴麼。”眾人聽過也拍手稱是,然後靜靜的等著老先生的下文。

大先生沉吟片刻,笑嗬嗬問秦祿道:“今天什麼日子。”

秦祿想了想回到:“好像是五月初九。”

大先生點了點頭微笑說道:“那就叫初九了。”

說罷回頭看向秦祿懷中的丹丘,心中暗忖道:

“初九,潛龍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