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獨據椒房,梁上斷魂。(1 / 1)

陰暗寂靜的杜陵顯得格外蒼涼。自寒瓏和血凝玉被放置在杜陵以後,杜陵及其一帶成了冰天雪地,白雪皚皚無邊無際的一片。

血染宮闈!此處都是血!此地正是長安,遍地屍骸,鮮血染紅了天地,如被戰敗後被屠城之慘狀。滿地是受傷倒地呻吟的傷者,民軍死的死傷的傷,仿佛得不到上天的一絲憐憫。

鋪天蓋地的殘忍血腥殺戮帶著無法言語的無可奈何。

忽覺,身顯於牆壁能散發出香氣的椒房殿。劉詢覺得很奇怪,他已經許久沒去過椒房殿了,因為不想給那個女人有任何懷有子嗣的機會,他幾乎不怎麼去椒房殿,不知今日為何感覺自己的魂魄飄飄然的,不知不覺就飄到了椒房殿。

眼見一個兩鬢花白,滿頭青絲與白發交雜的花甲老婦將皇後的印綬交給來椒房殿收繳皇後印綬的官員。那老婦滿臉愁苦,像是肚裏懷著有苦說不出的委屈,緊接著身子有些許佝僂的她彎腰拿起一把剪刀,她親自給自己脫簪,撒下不在烏黑亮麗的長發,張開剪刀輕輕一合,一束黑白夾雜的長發被剪下來。老婦將頭發也交給了他們,嘴吧張合了幾下,像是對他們吩咐什麼,說罷,他們都回去複命,椒房殿內隻剩一個孤獨的老婦在承受常人無法承受的酸楚。

隨後,她扶著發在芬芳的椒牆一步步艱難的邁入自己的房裏,一進房她便急忙要走到梳妝台前坐下。她拿起木梳給自己梳理及腰的長發,給自己梳起一個高高的發髻,從匣子裏取出一雙玉簪給自己帶上,再取出玳瑁給自己也帶上。縱然她已經年華老去,迷人風采不在,但她此次仍想像二八少女一樣把好好給自己梳妝打扮一番。

最後她把胭脂淡掃在眼窩與嘴唇處,她老了,抹在臉上的胭脂不能太紅,淡淡的就好。

衣架上正掛著皇後朝服,她扶著案起身,緩步走過去取下朝服,她把身上正穿著的衣服脫下,著上華麗端莊的皇後朝服。經過一番打扮的老婦明豔照人了許多,她平日裏習慣自己織布,她用剛剛剪頭發的剪刀截下一條長長的布條。

“皇曾祖母你要做什麼?你不能自尋短見!你不能!”劉詢他看出了那老婦接下來要準備做什麼,便立即像發了狂似的大喊大叫,可她仿佛是聽不見劉詢的叫喊聲,仍在繼續手裏動作,“皇曾祖母,你要好好地活著,你要等待皇曾祖父的清醒啊!”劉詢撕心裂肺的叫喊著。

她拖著布條,仰頭望著屋頂,她選中一根結實的橫梁。一路走來她的步子都是緩緩的,與方長交出皇後印綬那般從容和淡定。老婦去搬來一張矮幾和一張長案,她把矮幾疊在長案上。她先是把左腳踏在長案,再是右腳,然後她站在矮幾上,她拿起布條的一頭往橫梁上拋,她眼力不濟,再加上手腳不如年輕時靈巧,她拋了好多次才拋過橫梁。她把布條的兩頭困在一起,綁成一個結。她把頭湊過去,讓布條把脖子套住,再兩腳一蹬蹬去腳下踩著的矮幾,她就這樣直直的掛在橫梁上,她沒有掙紮,直至斷氣時也沒動一下。

“皇曾祖母!皇曾祖母!不要啊!”劉詢見老婦自縊,不停地猛喊去阻止她,劉詢認出了那老婦是何人。

然而此時他的嘶喊與祈求有又是顯得如此的微弱與渺小,他心裏一直幻想的慈祥的皇曾祖母就如此的在他眼前真真切切的離去,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帝王孤獨人生的一個開頭,打破劉詢原本美滿幸福生活的一個缺口,一段美好的骨肉親情開始破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