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宸人再進犯,護國軍若來不及趕到,西淸人怕是要衝鋒在最前麵的。
淩照水為西淸舊部練兵七年,她對達拉有信心,對西淸舊部也有信心。
如今她最擔心的是,淩衣衣還在烏濃人的手上,烏濃人若借淩衣衣的身世生事......
如何提前給大雍君主預設好心理防線,是眼下擺在淩姑娘麵前的一大難題。
淩姑娘琢磨來,琢磨去,覺得不防先下手為強。
新帝方才被緊急叫停,臨陣勒馬,固然是因為先帝新喪後,荒野馬車上,戰時行軍時,他的行為舉止飽受時局所限,並不似淩姑娘那般,
如狼似虎。
還因為新帝覺得,有些事實在有必要講清楚。
新帝將淩姑娘不知何時放到他身上的兩條腿移開,將其人安安穩穩放歸到馬車上,甚至還幫她整了整衣冠與發絲。
而後側臉低頭,略略扯開玄墨色的衣領,裸露處肩背處的一處傷口:
深入膚理的抓痕,鐫刻在新帝結實光潔的肩背處,格外醒目;新鮮滲出的點點珠血,便像是抓奸在床般,容不得眼前人狡辯。
細觀兩人衣物,新帝身上淩亂的程度絲毫不亞於淩姑娘。
秋後算賬,新帝指著那傷口問淩姑娘:
“照水,究竟是誰不夠冷靜?”
“我還以為,是你迫不及待想要一個孩子。”
身體在曆經七年的等待後,變得格外敏感且誠實。
方才兩人情濃,所有動作皆出本能,不覺有臊。
如今拉開距離,淩姑娘就有些不能直視自己的作為了。她絞著手邊的帕子,羞於去看新帝的裸背與紅痕,奮力點頭又奮力搖頭,而後故作冷靜道:
“譬如交戰,互有傷害,實屬正常。我方才以身犯險,便也是替萬千追隨陛下的將士,試一試中軍主帥的底蘊。”
十分的歪理竟也被她當做真理,講得頭頭是道。
新帝抽了帕子替她拭血,聞言饒有興致道:
“試的如何?”
淩照水縱然嘴硬,回想方才,猶覺後勁十足:
“當是......寶刀未老,威猛更勝少年,隻不過......”
小試牛刀,淺嚐輒止,讓人頗有些遺憾。
誠然淩姑娘不會將這般露骨的真心話輕易講給新帝聽,她說的是:
“隻不過陛下您經不起激將,實在太過心浮氣躁了。”
末了,她又補了一句:
“不知道那夥子烏濃奸細有沒有探實情報:攻克大將軍王,區區美人計足矣。”
新帝聞言哈哈大笑:
“你倒對得住自己血脈中的真傳。”
“烏濃公主,你既已堪破我大雍軍機,下一步準備如何?”
淩姑娘說得輕巧,新帝故意將那小衣製的帕子從她眼前掠過,將她往萬丈深淵裏引。
帕子從臉上掠過去,她已然紅了雙頰傾身吻在了他的唇上。
矜持這種東西,七年前她便沒有了。
如今撿起來,倒像是久別重逢一場客套的虛寒溫暖。
包袱很重,人卻輕飄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