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如此識趣,軍醫順著話頭點在他喉口處:
“敢問陛下,病在何處?”
新帝拉過淩姑娘的手,攬她在懷,朗聲一笑:
“需得軍醫細細查看一番才能知曉。”
相思害全身,伊人解千愁。
淩姑娘在新帝身上一番摸索,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頭靠上去幾乎便又要睡著了,迷迷糊糊中喃喃道:
“招搖也是有好處的,你若不招搖,我也不會知道你便是那位赫赫有名的肅王殿下。”
“也許這京都城,我便不回了。”
初初知曉肅王便是鳴金山上那個男人的時候,淩姑娘很是嚇了一跳。
論起來那之前,淩姑娘也算是和肅王武瑛玖隔空打過幾回交道了。
他於淩家和西淸部都有恩情,她無比敬重他的人品,感念他的福澤蔭蔽,給他繡過萬福書,替他保守著無人知曉的秘密。
淩照水以為自己和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驕子的平生交集僅限於此了,卻在那幅曉喻州縣的榜文裏,一眼就認出了他。
此刻她靠著他的胸膛,摸著他的手,聽著他或急或平的喘息聲,才覺得一切真實,那個畫像上的男人此刻就被他枕靠在身下。
新帝順著話頭探究道:
“噥噥,你究竟是什麼時候認出朕來的?”
“也是在平遠侯府的婚宴上嗎?”
淩照水將頭歪向一邊,否認道:
“當然不是。”
誠然有很多事情促成了淩照水回歸大雍京都城,但那些都是她的使命和任務,是外人加諸於她身上的期待。於她自己而言,她回京時內心唯一的憧憬便是,肅王武瑛玖。
但她無比清楚,罪臣之女配不上天之嬌女;烏濃餘孽不能再貽害大雍王庭;
她不再是他的藥引,卻很可能會成為他的毒藥。
縱使他是她日日難安的期待,可她卻不得不硬起心腸,收斂起全副的愛意,以全新的身份去麵對他。
誰叫他,偏偏是肅王。
她隻想躲在淩照水這個不被他熟識的身份裏,仰望他的威儀,貪慕他的風采,卻沒想到,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七年了,那些舊時旖旎,他記得一點也不比她少。
“陛下呢,在平遠侯府門口,殿下又究竟是怎麼認出噥噥的?”
新帝動了一下,從懷中掏出那條從不離身的手帕,那上麵繡著瀲灩的梅花。
淩照水才看了一眼,便羞紅了臉:
“這東西,怎好時時帶在身上呢?”
多羞人哪!
這帕子原是噥噥姑娘遺落在鳴金山峰上的一件小衣,被肅王拾掇。
因為小衣過於旖旎,不便攜帶,肅王遂將其改作了帕子。
他日日帶著這帕子,睹物思人,故而:
“噥噥,這些年我反複回憶與你相處的所有細節,你說過的話,你翻身時的姿態,你困頓時的呢喃,你身上每時每刻散發的香味......”
“我無數次模擬過你回到我身邊的情景,我篤信隻要你出現,我便一定能認出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