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陷眉一挑,“我還有挑的餘地?”
“不識好歹!”吳司令抄起桌上的本子就砸他,“想讓你過幾天好日子還成我的錯了?”
“這算哪門子好日子?”
“人家是上頭特派下來的記者同誌!還曾在新疆服過役,這次是要出成績的,多少人重視你知不知道?讓你配合采訪你就給我老老實實配合!一個月,堅持不了嗎?非得成天上荒郊野外吹寒風去是不是?”
陳陷說:“我寧願在荒郊野外吹寒風,也不想和媒體打交道。”
“少貧,還有,這次“□□”行動你不準參與,這是別的市的任務,你參與了到時候人又得說你搶功。”
“他們要過喀什,就是我的任務。”
吳司令從辦公桌後站起來,一字一句問:“這是命令,你服不服從?”
陳陷雙唇緊閉,沉默。
偌大的房間,再次響起吳司令的問句:“這是命令,你服不服從?”
半晌。
陳陷腳跟並攏,雙手緊貼褲縫,下顎收緊。
“是。”
嚴肅而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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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紋算是真真切切體驗到什麼叫“風大,路不好走”了。
托克遜是天山當中的風口,沿途中,車內的音樂都蓋不住車窗之外呼啦啦的風聲,飛沙走石,玻璃被打的劈啪響。
“這是天山刮來的風,一到平原地區就特別厲害,尤其是春秋兩季。”劉嶽把著方向盤,車身晃晃蕩蕩的,“有一年我從吐魯番過來,趕上大風了,玻璃全都吹碎,我們幾個人下車抱著石頭,一直等風小,才開那輛破車上路,真的,車被吹的隻剩殼子。”
蔣紋看著窗外的自然奇觀,靜靜聽著劉嶽說話。
“這兩年為防風固沙,費了不少勁,我們站都快成樹木保護站了。”
蔣紋看向前座的人,問:“你們站?”
劉嶽回答:“我調到武警部隊之前,就是這邊的戈壁防護站的,退役以後偶爾去看兩眼。”
蔣紋點了點頭。
何岩回頭問:“那你明天給我約的人呢?”
“他直接去防護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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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目的地,太陽已經落山,不在市區內,隻有幾棟平房,一個大院,周邊是無邊無際的荒野。
蔣紋下車,臨近夜晚的寒風撲麵而來,戈壁灘的夜間溫度直逼零下,她咳嗽了一聲,問:“到了麼?”
”嗯。”何岩裹緊外衣,“駐守這片戈壁灘的工作人員住這。”
他們的到訪,引得院內幾隻狼狗吼叫起來。
“茂森!不許叫!”劉嶽對著為首的狼狗下命令。
茂森嘴裏呼嚕的低吼著,但立刻收斂了幾分。
它認得劉嶽。
“嶽哥!”從裏屋出來兩人,一個矮胖,一個高瘦。矮胖男人喊了劉嶽一聲。
“程伍!”劉嶽走上前,與他擁抱。
“這兩位是?”程伍眼睛轉向這邊。
劉嶽介紹道:“何岩,我的老戰友,現在是記者,這次來搞宣傳工作的,這姑娘是一道來的。”
“哦吼,歡迎歡迎。”程伍與何岩握手,又看向蔣紋,“你好,我是這裏的站長,程伍。”
“蔣紋。”蔣紋回握一下。
何岩對著蔣紋說:“咱們今晚就在這休息,明天和幾個人彙合。”
蔣紋問:“什麼人?”
走在前麵的劉嶽回頭:“邊防兵。07年派過來的。”
蔣紋在心底算了一下,腳步一頓。
十一年。
守著這片大漠邊疆十一年,要熬過怎樣的寂寞與苦難。
房間有限,何岩和蔣紋隻能湊巴湊巴睡一間屋,程伍低聲道:“今兒先不招待你們了,早些休息,明天還得早起。”
何岩道了謝後,一頭栽到床鋪裏,他趕了一天路,精疲力盡,很快,便傳來打鼾聲。